第25章 25

虞珩语气发冷:“上次我生日宴的事,还没有跟你们详细说……”

他说了那天的全过程,每一个细节都没有错漏,虞家夫妇越听瞳孔缩得越紧,皆是起了一身白毛汗。

“那个女人……她到底是什么用心?”

虞智为又惊又怒,甚至大脑一时晕眩:“如果让她成功了,那……”

钟纭也呼吸不畅,无比后怕。

“妈,她就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接受制裁。”

虞家父子的态度都已经很明确。

他们可以继续养着虞芊堇,但是这件事必须揭开,宋芳裕必须要被审判。

而钟纭至今没表态。

她重重靠向椅背,低头道:“先以下药这件事报警,别让宋芳裕跑了。”

“至于身份的事……等我去见见瑟瑟吧。”

虞智为皱眉:“小纭,我认为在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态度时,并不是见她的好时机。”

钟纭平日里温和如水的眉间难得有些执拗,道:“不,要先见见她。”

虞家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道:“……那好吧。”

……

同一时间。

宁瑟瑟这个星期一便办好了住校,分到一个单人间,搬出了薄先生的家。

薄先生之前说,周六这天再去做一次复查,即便宁瑟瑟自己感觉已经完全好了,但还是拗不过他。

于是她一早便出校门,坐上薄先生的车,和他一起去医院。

结果果不其然,她的溺水后遗症已经完全消失,恢复的很好。

“我就说吧。”

宁瑟瑟对薄辰疏弯弯眼睛:“我活蹦乱跳的,完全没事了。”

“是吗?”

薄辰疏淡淡扫她一眼:“那这些天怎么话这么少?”

“……啊?有吗?”

宁瑟瑟垂头装傻,微微抿唇。

薄辰疏见状,也没有逼问,只是心中的担忧再次变深。

自从那天醒来,她问了他自己的猜测,而薄辰疏在仔细思量之后,尽量柔和地肯定了她,她就变得沉默。

他记得宁瑟瑟当时的表情,完全失了魂似的,一言不发,良久,才点头表示知道了。

之后他安慰了很多,却都没有得到回应,宁瑟瑟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般,神情飘忽。

这个星期她虽然照常上学,但虞芊堇被拘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学校,一中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大的八卦了,虽然以八卦虞芊堇为主,却也免不了带上宁瑟瑟这个受害者。

学生们都没有恶意的,只是宁瑟瑟在骤然面对这么多目光后,难免更加沉默。

薄辰疏这些天和她语音讲题都很不习惯,以往积极问问题,偶尔会插科打诨的女孩,最近没了声音,语音通话经常是两边一起陷入寂静。

可薄辰疏在安慰人这方面实在笨拙,现在也只能用担忧的眼神看她。

“我们回去吧。”

宁瑟瑟不想让他担心,抬头,对他笑了笑。

“……带你去玩,怎么样?”

“啊?”

她惊讶:“您带我玩吗?”

“嗯。”

他默默道:“很奇怪吗。”

“没有……”

这下她倒是真来了些精神:“好奇您会带我去哪里诶~”

“哼。”

薄辰疏刚想说什么,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于是他停下来等待,却看到她一点一点收敛表情,道:“好遗憾,可能去不了了。”

来电的是钟纭。

虞家人只在最开始虞芊堇被拘时打过她的电话,后来便没有再联系过她。

结合虞芊堇那需要脐带血做手术的病,再加上薄先生给她推测过虞家会采取的一些方法,宁瑟瑟不难猜出,应该是虞芊堇以做手术为由取保候审,然后无可避免地露馅了。

钟纭找她……是想说什么呢?

宁瑟瑟接通电话,面色很平静。

“……嗯,好的。”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薄辰疏看着她挂断电话,蹙眉问:“什么?”

“钟夫人请我明天见面。”

“……你要见吗?”

薄辰疏推测不出钟纭现在是怎么想的,不知道她对宁瑟瑟会是什么态度,他唯恐宁瑟瑟再次受亲人的伤害,所以下意识想让她拒绝。

“……早晚都得见一次的,这件事要有个了结,没办法逃避。”

宁瑟瑟低垂下眸,顿了顿,好像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似的,她抬头微笑:“您别担心,我知道您害怕我受伤害……但是我不怕。”

薄辰疏一怔。

宁瑟瑟目光一点点恢复活力,不再沉默,那双经历两辈子,有过怯弱自卑,也有过积极自信的眼睛,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初初从乡下来到沅城时,澄澈明亮,充满对未知的好奇和勇气。

她道:“以前我确实害怕受伤,所以总是下意识回避一些问题,总是使出浑身解数去讨好他人。虽然我说过好多次我胆子很大……嗯,不过您才是对的,我确实很胆小、怯懦、没有安全感。”

“这次,面对问题,我又想逃了,又不想面对了。”

“可是,我想……您都带我出来了,带我到别的天空下了,我为什么还不能面对过去的问题呢?”

她眼睛亮晶晶的:“我不害怕去面对了,我也不害怕会受伤,即便受伤,我也可以再把伤养好,即便期待被打碎,我也有只有自己能实现的期待撑着。”

“总之……就是,嗯,我可以去见她,您不要担心我,就算她说不要我这个女儿,要我远离他们一家,我也……呃,难过还是会难过的,但是难过之后,这个问题就不会再困扰我了!”

一番话说完。

薄辰疏久久地看着她,有些出神。

半晌,他反应过来,眉目顿时柔和。

这一个星期她显然思考了很多,并成功找到了属于她的答案。

他总是拿她当需要呵护的孩子看待,总觉得她是个胆小的小鹌鹑,稍淋点雨就会奄奄一息。

然而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从脆弱易折的小苗,长成了堪经风雨的小树,虽然还摇摇晃晃,却扎紧了根,绝不轻易倒下。

她不是不会受伤,她只是不再害怕受伤,哪怕风来,刮跑了她的叶,刮折了她的枝,她也会重新振作,继续生长。

薄辰疏不由感慨,过了十八岁生日,就会一夜之间长大吗?

她真的像个大人一样了,让他刮目相看。

于是。

他没有阻止,而是选择信任,并给予鼓励。

向来严肃古板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话,抬手,揉了把她的头发,脸上居然闪过一丝罕见的笑意。

他笑道:“瑟瑟真勇敢。”

“……”

宁瑟瑟陡然红了脸。

这抹笑意就像烙在了她心头似的,滚烫而鲜明。

因为他这句话,她心中小心燃烧的勇气忽然充盈起来,仿佛无穷无尽,不会熄灭。

于是,次日一早。

薄辰疏送宁瑟瑟来到一处高级私人会所,宁瑟瑟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自己走了进去。

“咚咚!”

她先敲了门,然后试探着打开。

包厢里,正坐着形容憔悴的钟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