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高三生来说,过年的放松极其短暂。
刚刚到年初五,大街小巷的年味尚未散去,有些铺子都还没开门,高三生们便背着书包回学校了。
就是过年这一周,大家每天也要线上打卡,依然做题做到头晕目眩,所以回到校园,大家也没有很不适应。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所有人都收了心,课间没了吵闹的声音,紧迫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人身上,教室前门处挂着的鲜红色倒计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掀去。
很快就到了三月初,春寒料峭之时,学校举办了隆重的百日誓师大会,最后一百天冲刺,疲惫与激昂同时在学生们心中激荡。
薄辰疏再次为宁瑟瑟调整了学习方针,一切为了高考,为了更高的分数。
他当年没有经历过高考,一路以惊人的成绩被保送,如今倒是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高考的重压。
衣衫一点一点变薄,天气一点一点回暖。
学生们既纳闷时间过得太快,又难忍这种高度紧张的日子,巴不得更快一些。
就在五月初,时隔一年,宁瑟瑟又听到了虞芊堇的消息。
她最近处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乍一听到学习以外的事,还反应了片刻。
“上周开庭,已经判下来了。”
薄辰疏给她端来热牛奶。
为了方便宁瑟瑟备考,他这间原本空荡的房间如今塞了不少东西,各种学习用具、书本杂物,还有给她准备的牛奶、芝麻糊,晚上充饥的小零食等。
担心她压力太大,心情状态一直低沉,薄辰疏还破天荒地换了自己灰扑扑的墙面,整个装修风格都做了改动。
灰色变成养眼的淡绿色调,为了多一点光线,他特意拓宽了窗户,窗帘也从沉重遮光的深色布面,换成了白色的半透光纱制面料,线条平直的家具也全部换了可爱清新一点的。
总之整个房间都从冰冷变得和缓,让人处之则心神安宁,丝毫不感到压抑。
这改变不是一时半会儿,而是半固定下来了,但薄辰疏发现自己接受良好,早不似以往添一盏夜灯便焦躁难受的模样。
一切都为了给她创造最好的环境。
“……这样啊。”
宁瑟瑟愣了一下,才想起确实该是这个时候开庭。
“因为是未遂,所以判的不重。”
薄辰疏顿了顿:“她没进监狱,直接转送医院,听说近一年她病情极速恶化,现在状况很不好,她自己也拒绝治疗,所以……”
宁瑟瑟表情微怔,听懂了他言下之意。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辈子直到她死,虞芊堇还活得好好的,甚至没让人看出她的病,而这辈子她都还没高中毕业,虞芊堇却都要不行了。
宁瑟瑟觉得有些不真实。
近一年来,她和所有普通学生一样,学习、生活,脑子考虑的都是学业有关的事,很少再去回想曾经。
如今她再听到虞芊堇,再想起曾经和她的纠葛,居然像是在看前尘往事一般,情绪很淡,也感到陌生了。
“这样啊。”
她表情除了一些怅惘,剩下的就是平静。
“她自己拒绝治疗的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嗯。”
薄辰疏瞟了眼她:“……那就继续讲题?”
“好的。”
宁瑟瑟喝了两口牛奶,重新把目光放回题册上。
目光接触到洁白纸面的一瞬间,她看见的却不是题目,而是一个少女。
一个瘦弱狼狈的、被溺死在深深水流下,连哭喊声都发不出来的少女。
她只出现一瞬,便立刻消散了身影。
宁瑟瑟捏着笔的手停住,过了片刻,她笑了笑。
还好,一切痛苦都已经过去了,她现在走上了正轨,很快便要高考,她有无线光明的未来,有一片大好的前途。
一切都和上辈子彻底不同了。
宁瑟瑟低下头,开始做题。
这只是她繁忙学习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被她抛之脑后。
……
日复一日的高压学习中,时间流逝的飞快。
之前无比期盼快点解脱的同学们,真到了这时候,又恨时间不够,好像还没准备完全。
高考前三天,学校放了假,让学生们回家休息,调整至最好状态去迎接这人生中极其重要的考试。
宁瑟瑟回到宿舍便把门锁上,去薄先生宽敞的大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的觉,直睡了十二个小时才醒。
她凌晨五点饥肠辘辘地醒来,还有薄先生一直温着的爱心饭菜吃,她轻手轻脚想拿回房间,却还是吵醒了沙发上睡着的薄辰疏。
“薄先生?”
宁瑟瑟捧着碗盘,有些懊恼:“吵醒您了啊?”
“没……”
薄辰疏衣服微微凌乱,从沙发上坐起来,散乱的额发和惺忪的睡眼让他看起来温和不少。
他声音微哑道:“本来就没睡熟,菜还热不热?再蒸一下?”
“不用,热的。”
薄辰疏还是接过碗盘,又给她热了一遍。
他也不睡了,和宁瑟瑟一起坐在餐桌上,看她风卷残云。
“你……”
他那张向来完美无瑕的脸上,因为最近没有保持良好的睡眠习惯而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不过这并不折损他的英俊,相反给他增添了些许颓废美感。
“你不要太紧张。”
他紧皱着眉头,表情和态度比宁瑟瑟这个考生看起来还要冷峻严肃:“放宽心态,你现在能稳定在年级前十,只要正常发挥,想进那两座最高学府绰绰有余,这两天你就少看点题,想吃什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