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安慰着宁瑟瑟,然而宁瑟瑟看着他的肢体动作和各种表情,眨了眨眼,忽然想笑。
“没事啦,我不紧张。”
她笑眯眯道:“这个学期天天考天天考,早就考麻木了,我现在真没什么感觉,倒是您……”
“您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
薄辰疏揉了揉眉心,没回她的话。
于是宁瑟瑟就懂了,好笑之余又觉得他可爱。
“您睡不好,不会就是在想怎么安慰我吧?”
“……没。”
薄辰疏抿唇,偏头。
“哼~”
宁瑟瑟抬起下巴鼓鼓脸,好整以暇。
“好啦。”
她凑过去,反过来宽慰起薄辰疏:“您对我还没信心吗?我从来不是临场失利型选手,我是超常发挥型诶~”
“当然也不能毒奶,咱们心态放平,反正保底稳定发挥啦。”
“……”
薄辰疏看她嘚瑟的小模样,有点无语。
不过这次,他没像以前那样,说些反话,而是直率地揉了把她的头发,嘴角带了点笑意道:“加油,我相信你。”
宁瑟瑟和他对视,也笑了起来。
……
两天后,宁瑟瑟准时起床,拿好准考证等一切必备品,去往了考场。
她没骗薄辰疏,她确实心态很稳,虽然坐上考场会有点心跳加速,但这正好让她精神状态更加集中,大脑清醒。
“叮!”
铃声打响,高考正式开始。
宁瑟瑟全神贯注,投入题目之中。
她不知道,就在她验证过去的努力,全力奔向远方的同时,高考的这一天,虞家人接到了电话
——虞芊堇病危,希望能在走前见他们一面。
听闻消息的三人,心情都极度复杂。
他们没有去卡虞芊堇的医疗资源,还是按原先一样,让她享有最好的治疗,但也听说过她故意不配合,以病情要挟,要见他们。
虞家三人都没有去见,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听见她病危将离世的消息。
到底是曾经相处过整整十八年的孩子,三人都陷入沉默,空气中一片阒然无声。
良久。
虞珩好像忘了自己曾经多么宠爱唯一的妹妹。
他眼眶微红,面色却平淡道:“我不去见了,我等下去接瑟瑟出考场。”
“……我也是。”
虞智为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眼,然后干脆仰倒在沙发背上,目光微微放空:“比起来,还是瑟瑟的高考更重要。”
“……我知道了。”
钟纭听着丈夫的话,神情怔愣,心中泛起闷痛,却也赞同。
她想起已经很久刻意不回想的那个孩子,静了很久,才轻声淡道:“到底养了些时日,我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嗯。”
虞智为看着妻子,捏了捏她的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小纭,咱们对于她,没有任何一点亏欠,你心软柔善,但不要为了她伤害自己。”
“放心。”
钟纭轻轻吸了口气。
这天下午,她去了医院,成功见到了病房中的虞芊堇。
当她看见病床上躺着的人时,几乎没办法把她和记忆中的小女儿对应起来。
虞芊堇受疾病折磨太深了,她原本只是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后面却忽然转为重型,因为她不配合治疗,病情更是急转直下。
各种并发症袭来,此时的她,已经看不出曾经柔美姣好的模样,她瘦成一把皮包骨,眼眶凹陷,面如金纸,已是极度虚弱。
钟纭的心在这一瞬间疯狂紧缩。
她僵硬地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一片白的病房中,一切都显得冰冷无情。
虞芊堇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了,或者说她昏昏沉沉,已经没有多少睁眼的力气。
但当病房中出现熟悉的气息时,她那双眼却霎时便爆发出一阵亮光,她努力去看,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
是钟纭。
她太熟悉钟纭了,她从小就在她怀里撒娇,被她手把手带着学习成长,在她看来,钟纭就是她的母亲,哪有女儿会认不出母亲的呢?
虞芊堇努力勾唇,想露出一个和从前一样柔软温雅的笑容,那是她和钟纭学的,每当她这样笑时,就会有旁的叔叔伯伯感慨她肖似其母,一脉相承。
“妈妈……您来了?”
她压抑不住激动,身体微微颤抖。
对于曾经做过的一切,虞芊堇并不后悔。
在她看来,若不争取,她就会落入宁瑟瑟的境地,变成和她一样肮脏愚蠢、土气狼狈的乡下丫头,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会离她而去,变成别人的东西。
她不甘心,她不愿意。
有野心有什么错?她一开始也是受害者,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后来就算知道了,不愿失去已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完全是正常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