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雨已经停止了,但整个世界还是湿哒哒的,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腥味,有人会因此联想到春天刚刚割下的草,有人会联想到郊外的丛林……
总之都是清新芬芳的,总能使人心生愉悦。
镇北将军府的大门外,勾守黑已经被私兵捆得结结实实的了,正准备扔上马车。
看着像一个巨大毛毛虫被抬着的勾守黑,勾知白的心里仿佛也有一根无形的线,将其层层捆扎。
勾守黑连嘴巴都被堵上了,只一双眼睛不停地转着,最后定在勾知白身上,喷着火,夹带着愤怒和不甘。
他总是不能理解的。
勾知白右手举起来,意欲命令士兵们出发,可他突然迟缓了一下,然后又将手放下。
他走到勾守黑面前,整个人都松弛了些,脸上神情也松弛了些。
他甚至变得有些不像他自己,竟语重心长地同勾守黑推心置腹起来:
“我知道你和你的朋友们最近一直在调查舅舅负责押运军资的事,想来你已知晓此事绝非偶然,其中牵扯甚多,甚至背后有魏郡公南公闾的手笔……
你生性耿直,喜欢明刀明枪的干,最见不得这些阴私伎俩,怕是准备要与那南公闾对簿公堂,为舅舅讨回公道的吧?”
勾知白说的正是勾守黑准备做的,他突然停止了挣扎,瞳孔微张。
勾知白背手转过身去,举头仰望天空,那里什么也没有,除了无边无涯的黑寂。
他像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满怀疲惫又无可奈何地慨叹,说话的声音也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而是从别的什么地方缓缓飘来。
他道:“我朝自武帝后,历代君王皆好奢靡,特别是当今圣上,即位后在南北二宫的基础上又添东西两宫,凑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春天住东宫,夏天住北宫,秋天住西宫,冬天搬南宫。宫殿建起来后,又嫌地方敞阔人稀少不够热闹,于是年年选秀充实后宫,又在宫中设市集,命令妃嫔、宫女、阉人、守卫扮那屠夫卖肉,学那小二揽客,装那瞎子算命,玩得好不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