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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时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走廊上,却没有见到任何同事。
或许他们并没有信以为真,就没有来。
容时的手又凉上了几分。
如果不按照游戏规则来,他们此时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适才沈以猜对了他的身份已经够让他觉得错愕了。
沈以应该不知道他家中其实很有钱的事实吧?
“沈以是怎么猜对的?”
系统有些无奈,【可能一开始只是试探,你反应太大了,反倒是让他确认了你的身份。】
“是吗?”容时捏了捏自己病态白的脸,“难道我没有装得很像?”
系统想起容时惊慌失措又着急掩饰的样子,【你觉得呢?】
容时认真思考了一下,“一定是沈以太聪明了,把我给识破了,不然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
沈以与宓远的想法一样,认为自己与容时走的太近的话,不能够保护容时,反而会害的他被人盯上。
倒不如,在游戏刚刚开始的阶段先分开。
来到楼上几层,容时偶尔可以看到有人行色匆匆的在办公区走来走去,似乎在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将卡牌藏起来。
而他的出现太过突兀,他们都停下来看着容时,眼中的警惕丝毫不遮掩。
现在已经不是讨论情分与礼貌的时候了,他们被迫加入这个奇奇怪怪的游戏中,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
容时低着头走开了。
来到无人的茶水间,口袋里的手机急迫的振动了两下。
容时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宣海……”
他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玩家,宣海就是让你在洗手间内欺负孟元玮的那个穿褐色衣服的男人。】
容时有脸盲症,系统根本没有指望容时能够将人的名字与长相对应起来。
“是他……”
容时记了起来,当初宣海因为对他的好感度很低,似乎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呢?
他抬眸看了一眼墙壁上的表,接近十一点半了,到了零点游戏就算是正式开始了,当时候卡牌不能够留在身上。
容时凝了一下目光,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听到一声巨大的碰撞声,连带着容时的身子也颤了一下。
他急忙拿远了一下,“喂,宣海?”
无人应答他,却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重物撞击的声音。
就当容时困惑的看着手机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了人声。
“别……不要……你不能够这么做,游戏还没有开始呢?”
宣海的声音发颤,恐惧与歇斯底里交织到了一起。
容时皱了一下眉,宣海不是在与他说话,似乎还有一个人就站在宣海的身边。
“呵,”另外一道好听的男声从手机内穿了过来,“你不会以为只有在游戏开始后,游戏规则才生效吧,你也太天真了。”
“游戏规则只说了零点之后,卡牌不能够留在身上,可没有说在零点之前,不能够抢夺别人的卡牌……”
容时认出了男人是宓远,“系统,好像是宓远,我要去找他吗?”
【游戏开始后,谁都可能变得很危险,再说万一和你一样的玩家怎么办?还是不要去了。】系统希望容时能够明哲保身。
容时纠结的攥住了袖口。
宣海:“宓少宓少,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奴隶’,就算您要开始游戏,目标也应该是那些拿着‘国王’卡牌的人吧?”
容时背脊微微挺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
宓远一改平日里的漫不经心,目光阴沉的让人心惊胆战,睥睨着地上不断向后退去的宣海,“为什么要针对你呀?”
他嗤笑了一声,幽幽的笑声在狭小的洗手间内显得更加阴森,“谁叫你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呢?”
宣海大脑一片空白,“容时……”
眼看宓远越来越接近,宣海突然拿起手机放到嘴边,“容时,快来救我,四楼南面洗手……”
被宓远追了一路,宣海多多少少猜到了宓远是因为容时才对他步步紧逼的。
之前他已经因为这件事情被宓远揍过,不成想宓远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宣海悄悄拨通了容时的电话,他在赌,赌宓远到底有多么在乎容时,是不是会害怕被容时看到他这样一幅亡命之徒的样子。
他同样在赌容时会因为心善而来救他。
蓦然手机的声音变得嘈杂,而后一切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容时再拨打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一连串的盲音了。
容时手心泌出了冷汗,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听宣海说话的声音,想必一定被逼迫到了绝境。
而且后面,宓远一定发现了宣海在跟他打电话,那宓远会对宣海做什么?
容时纠结了半天,仍是放心不下,向后跑了回去。
他这一路上,并没有注意到,随着时间越靠近十二点,遇到的npc放到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肆无忌惮,越发的贪婪。
不是想要将青年占为己有的偏执,而是想要成为青年唯一的贪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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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暗的走廊内,容时急匆匆的向着尽头走去。
身后的漆黑将他本就模糊不清的影子给尽数吞没。
“哒哒……”
奇怪的声音在容时身后的黑暗中响起,像是好几个人一同用鞋尖踩着地板。
容时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却因为系统的话停住了动作。
【玩家,周围……有恶鬼的存在。】
系统语气凝重,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他是不会刻意去提醒玩家要注意身边的情况,毕竟他的工作多多少少都有些枯燥了,看到其他玩家被恶鬼吓得呲牙乱叫,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但是,这次情况不同。
系统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跟在容时身后的“那个东西”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游戏副本的。
这或许就是介绍游戏的神秘声音口中的惊喜?
或许也有可能是被容时的万人迷体质给吸引过来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容时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恶鬼来说多么有吸引力。
“鬼?”容时轻颤了一下薄唇,慌乱的看向周围的黑影,“它在哪里?”
系统不知道“那东西”能不能够称之为鬼,其实更像是半人半鬼。
【你的身后,但是它好像没有要攻击你的意思,玩家你继续往前走,找有人的地方。】
容时点了点后,身后背着他准备好的食物,加快了步伐,除了脚下,他一点都不敢去看其他地方。
因为不放心,又多问了一句,“是那天晚上的鬼吗?”
系统:【不是。】
容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只恶鬼太‘热情’了,可能是它太喜欢我了,可是我并不喜欢这种方式,还有一点被吓到了。”
系统看到容时头顶的天花板被转角处的灯光照亮了一道缝隙,几只黑色的手影快速闪过,他们攀爬在墙壁上。
系统:其实喜欢你的还有很多,只是你并不知道而已。
“或许,我可以和鬼先生说一说,让他下次不要这么做。”容时轻喘着,来到了四楼尽头的卫生间。
系统:【我觉得他大概不会听,但只要你别再说一些刺激他们的话,他们一时半会还不会对你怎么样?】
洗手间这边更加的黑了,容时慢慢的挪动脚步,一点一点向门口靠近。
瓷砖上留出了薄薄的一层水,踩上去有些打滑。
容时一想到后面还有奇怪的东西跟着他,他轻咬贝齿,装着胆子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寂静漆黑的洗手间内似乎透露着一种难以描绘的阴冷。
容时缓慢的走了进去,“宓远……”
“宣海……”
除了从水龙头内滴出来的水发出的声音外,并没有人回应他。
容时背脊发凉,紧张的看着四周。
他们难道已经离开了?
正当他要转头的身后,从他头侧的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像钢筋般焊在了他的嘴上。
容时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发凉,呼吸停滞。
“唔……”
脸上的手太过用力弄疼了他,他颤了颤睫羽,视线被雾气模糊。
“别怕,是我。”
容时微愣,还没有来得及问问宓远为什么要这么做,宓远忽然掰过他的头,让他看向洗手间的门头。
透过门缝,外面的灯光照了进来,却被几道粗粗的黑影所阻断了。
那些黑影还在不停的挪动徘徊。
样子像极了人类的手,并且还是好几只。
宓远故意覆在容时的耳边,看着容时漂亮的脸庞,“害怕了?”
容时颤了颤睫羽,惊慌失措的看了一眼门口。
宓远说话的声音不小,容时害怕惊动到门外的恶鬼。
门外的影子来回移动的速率变快了,似乎正在寻找进来的方法。
眼看宓远还要说话,容时急忙急忙伸手捂住了宓远的嘴。
宓远闻着容时手上甜甜的清香,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没有忍住伸出舌尖舔了容时指缝一下。
甜香味留在了他的舌尖上。
宓远眯了眯桃花眼,满是沉溺。
好闻。
怀中的青年明明害怕是身子在发颤,却还瞪着他,警告他不要乱来。
尤其是在他舔了容时的手后,容时受宠若惊的瞪圆了眼睛,想要放手,可是又害怕宓远说话会惊动门外恶鬼。
昏暗的灯光下,容时漂亮的面孔就像是本该放在展柜里,被璀璨的灯光簇拥着。
容时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宓远难得一次可以与容时亲密接触,他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里面的隔间。
地上聚着一滩水,平静的水面上隐隐约约倒影出来了一张脸。
宓远绷紧下颚线。
算了,就暂时放过他好了……
“怎么这么害怕?”宓远这次压低了声音,并且在容时再次行动前,先抓住了容时细宅的手腕。
容时胆战心惊的望了一眼门缝,那东西还在门外。
能不害怕吗?这东西跟了他一路,还以为到了洗手间,这东西就会放过他,没想到一路跟着他到了洗手间。
容时神经紧绷着,脸色有些苍白,不明白宓远为什么看上去还能这么的游刃有余。
洗手间的门没有上锁,那东西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
他刚刚想到这里,便随着一声闷响,门上多出了一个圆洞,一直黑色披着坚硬的甲壳的手从洞内伸了进来。
在容时诧异的目光的注视下,黑色的手指捏住门洞的边缘,看上去只是稍稍一用力,门就在那只手里碎成了好几瓣。
这已经不是正常人类能够做到的了吧?
容时颤着眼眸,半张脸藏在宓远的胸前。
宓远眸色微微凝重,没有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侧眸看了过去。
一只类似于蜘蛛的巨大的生物将整个门给堵住了,身高接近两米。
诡异的披着黑色甲壳的六条细腿紧紧握住门框,巨大椭圆饱满的肚子将门外的灯光给尽数遮挡住了。
但这些都不是最为诡谲的,最让容时毛骨悚然的是,“蜘蛛”的六条腿的顶端长着的是人手,每只手上都有不多不少的五只手指。
“蜘蛛”下半身是蜘蛛的样子,紫黑的甲壳将他的身躯给完全保护了起来,可是从他的腰腹以上却明显是人类的样子,手臂与他的腿也不同,没有甲壳的包被,完全就是人类的手臂。
半人蜘蛛赤l裸上半身,腰腹上有明显并且流畅的肌肉线条,由于他背着光,容时未能看清楚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
只隐约觉得,那双没有眼白的紫色的眼眸中透露着属于野兽般的凶狠阴鸷。
二人愣神间,半人蜘蛛已经攀爬到了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上,六只腿紧紧的攀附着墙壁,倒挂着,用一双不含人类情感的眼睛看着他们。
准确来说是看着容时,眼睛一眨都不眨。
他是因为闻到了容时身上清甜可口的气味,才一路跟了过来,完全是出于动物习性的本能。
最近正是他的繁衍期,可是若没有找到合适的雄虫来受精,他产下的卵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肿大的肚子里就是因为装满了卵,才会变得越来越大,还好并没有影响到一般的行动。
半人蜘蛛期初跟着容时只是被他身上好闻的气味所吸引了,好奇的想要跟过去看看。
但是,容时进到了洗手间内,半人蜘蛛闻不到了属于容时的气味,开始逐渐变得狂躁不安,立马用手掌心分泌的腐蚀液体在门上融化出了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