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修脚步仓促的打帐内出来,见着外头几位将军就忙勉强镇定退居一侧,直待恭送他们进账后,方攥着手心,逃似的飞快离开此处。
帐外侯立的马英范瞧着她的背影,想着刚才她出帐时粉染面颊的模样,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鲁泽瞧见他面色有异,唯恐他再起什么背主行事的念头,忙压低声提醒:“马先生,主子爷有一无二,您可千万冷静,莫要再招惹这项是非了。再说,行军路上难免寂寞难耐,主子爷起了兴,招她来排遣一二,本也再正常不过。”
马英范收回目光,叹道:“我何曾不知,只是……唉,但愿都是我庸人自扰罢。”
鲁泽就道:“马先生,依我来看,您确实有些过虑了。主子爷若真看重她,又岂会让她随军?如今不过是将她做排遣用途罢了。待到了边城,自有大把的人上杆子送自己容貌俱佳的女儿来伺候,届时有环肥燕瘦供主子爷挑选,她也就没了用处。”
待被主子爷随手撂一旁的那时,她还不是砧板上的肉,随便人处置。
马英范想想也是,不由也多少觉得,大概真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不过一随军途中供主子爷用的物件罢了,压根成不了什么大器,他对其如临大敌确是有些可笑了。即便她是宁王爷那边送来的细作,可在主子爷眼皮子底下看着,以主子爷的心明眼亮,也断不容她翻出什么风浪来。
“不过,千万莫让她单独给主子爷送菜。”
“您放心,她的一举一动我皆让人盯的紧,断不给她丝毫得逞的机会。且要给主子爷入口的饭菜,送来前都有人试毒。”
此时刚奔回自己帐篷里的时文修,捂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脑中混乱一片,许久都无法正常思考。
今日之事让她确信了,原来真不是她所以为的误会了,那主子爷是真的对她,有些不可言说的意思……
想到帐内的一幕,她有些脸热又有些无措,慌乱的想打扫下帐篷以期缓解下情绪,可环顾四周发现空荡荡的帐篷压根也没什么好打扫的。
她遂只能继续独坐在简陋的木板上,心慌意乱着。
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而对方也压根没有给她准备的机会,直接以不容拒绝的强势姿态硬闯进她空白的情史中,没给她丝毫反应的余地。在这日之前,她的天空是简简单单的蓝,今日之后,那天空上方已经是纵横交错的麻线,各种颜色交织不绝,乱的她眼睛都疼。
心乱之余,她不由得去想,自己对他又是什么感情。
当开始正视这个问题时,她蓦的发现,原来她对他在崇拜之余,也是有些隐蔽的喜欢的。
他成熟稳重,胸怀大义,同样也仁善体贴,博学睿智。对于这般一个优秀的男人,她大概很难不心有崇拜,很难不心生好感。
可待想到他放她离开前低语的那句话,她那丝好感就好似蒙了层灰,紊乱的心跳也渐渐有平复的征兆。
她不会单纯的以为,他叫她夜里过去他帐里,只是为了纯聊天。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古代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刚捅穿窗户纸就能直接无证上岗。
或许……他其实是没想着认真对她吧。
在木板上呆坐了会后,她回了神起身,呼口气后就撸了袖子往外走,准备去将之前没干完的洗涮工作继续做完。
想那么些干嘛,反正她对这陌生世界本也没什么归属感,早在穿越之初不是已暗下决心,除了吃饱穿暖、有闲钱再买座小房子安稳度日,旁的就不多考虑吗?
诸如找个良人嫁了这等事,本就不应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是能忍受丈夫三妻四妾,还是能忍受婆母的指责打骂?是能忍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是能忍受被条条框框束着,困在宅子内行规蹈矩的过下半辈子?想想都有些浑身发毛。
况在这里她也没娘家倚靠,若将来婆家看她不顺眼活生生打死了她,那只怕连个埋她的人都没有吧?一想至此,简直都让她惊恐交加。
她是疯了才会想在这个时代谈恋爱、找人嫁!
动作麻利的洗洗刷刷的她早已没了先前的旖旎心思,也没了那所谓的失落,干完活后就风似的躲进了自己的小帐篷里,不等吃中午饭绝不出来。
鲁海葛大瓦觉得她有点奇怪,吃饭的时候迅速的好似在赶时间。且也人也有些沉闷,不似往日般与他们有说有笑。待吃完了,仓促打声招呼后,就急匆匆的奔回她那小帐篷里去了。
午饭时如此,晚饭时亦是如此。
看的他们都有些疑惑,不知她究竟有何事情这般着紧。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
军帐内,禹王换了身宽松中衣闲坐案前,在看过滴漏的时刻后,微蹙了眉。
指骨在案面敲过几下后,他抬眸看向帐外,沉声道:“来人。”
鲁泽掀帘入内,静候听令。
“去将她人带到这来。”
不用指名道姓,鲁泽就心知肚明主子爷指的是哪个了。
领命出去的时候,他还心里暗道,她好大的脸,竟让主子爷开金尊玉口让人专程来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