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乃是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天下间没有哪条律法是不许女儿跟父母亲近的。”秦晞对女儿的情况有点儿发愁,他的这个女儿,几乎是彻底被张母给养废了,胆小怯懦不说,脑子里还被灌了一堆酸腐陈旧的规矩。
这个世界里,对女子的束缚甚至还没有岑瑶那个世界的大。
这个世界的女子虽然不能科举入仕,但以农、商、工几道撑起家业的比比皆是,像秦文卿这种被人故意管教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反而是少数,要知道,哪怕是规矩最重的世家大族里,那些贵女们也是常常三五成群地出门踏青,骑马打球的。
秦晞每每想到这一点,就更觉得张家母子可恶。
为了能让女儿自个儿立起来,他现在还不能把那对母子的性命给处置了,只能越想越气,更兼怀疑起自己这具化身的智商——被贬为庶人的宗室历朝历代都有,他何必改名换姓蜗居在一个小镇子里?他只是被贬为庶人,没了爵位而已,身上的血脉总不会变,而且家产也留了许多,到哪儿不能好好活着?非要把自己折腾到偏山野地!
若他真有心隐居山野,那也还罢了,可这化身偏偏又要上什么京,赶什么考,丢了自家性命不说,竟还将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了两条白眼狼。
秦晞把这段记忆抽出来,翻过来覆过去地查看,发现竟然是这具化身的被害妄想过于严重,生怕老皇帝会对曾经跟他争夺皇位的宁王一脉不满,生生把自己吓出一场大病,连夜“逃”出京都,在碧水镇改名安家。
过了几年又开始怀疑老皇帝生不出孩子,会不会在看到自己也是只有一个女儿的时候因此迁怒,于是借着考科举的名头想去京城打探情况,结果半路人就没了。
其实皇帝根本已经记不得宁王一脉还有他这么个人了。
秦晞十分无语。
他通常来说并不会干涉自己的化身如何成长,但这一个化身长成这么个怂包样儿,白瞎了一张好脸,真真是让老父亲深感自己丢了大面子了。
而且女儿会变得如此怯懦,不得不说除了张母的刻意调//教打压以外,把女儿一个人丢家里的化身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秦文卿习惯了听张母的话,不敢对她的话语有任何反驳,也渐渐习惯了不去思考张母的话是否合理,她身前的父亲依旧保持着递出手帕的样子,但秦文卿不敢去接,又不敢不接,着急地攥紧衣袖,眼角又急出了泪花。
她被张母的规矩捆缚了十年了。
秦晞望着还没有长成成人身量的女儿,终究还是心软,不再逼迫女儿,把那手帕收回:“是父亲不对,父亲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
他需要时间,让女儿慢慢接受自己的思想,纠正她的性格。
“不、不是的。”秦文卿很喜欢在父亲身边的日子,她总觉得自己只要能看见父亲,身体周边都会萦绕一股暖流,忽然也没那么害怕了。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久违的父亲相处,因为张母总是说自己,无才无貌,若不是有她好心养育,自己早就流落街头,被人拐走卖了,或者被山里的野人抓去吃掉。
“我是因为你与遐儿的婚约,才不得不养着你。”张母总是这么说着,收走她一个月来做好的女工,再塞给她一堆新的花样子,“喏,咱们家可不养闲人,你读不来书,女工也就这样,你可要记得,是我心好,才愿意给你一顿饭吃,放在别家呀,你这样的,早就给打死了。”
秦文卿不想挨饿,也不想被人打死,所以她选择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