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年纪了......怎么跟圣上遇见的......可曾娶妻,有意中人了吗?”
妹妹跟着闫婉怡去了侧殿之后,秦玑衡坐在太后宫里,被这一连串略微耳熟的问询搞得头皮发麻。
他言简意赅地说完自己今年二十,还没想好该怎么给自己的来历编个可靠的说法,秦晞就带着他精挑细选的封号过来了。
然后父子俩一起被太后旁敲侧击地问起了婚事。
在太后看来,帝王理当纳妃繁衍子嗣,以保证皇权的传承,先帝后宫之中除了她以外也有十来个妃嫔,都是为了生育子嗣选纳的,但除了太后老蚌生珠有了闫婉怡以外,先帝的嫔妃们要么不怀,要么怀了之后很快流产,愣是没有谁能给先帝再生一个孩子。
先帝求医拜佛,求了几十年了,在年轻的时候他还不相信问题可能会出在自己身上,但年纪逐渐大了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身体确实是有问题。
所以对闫婉怡这个难得的子嗣就更加疼宠。
太后看着这对颜值出众的“养”父子,心里恨不能这就是自己的亲儿亲孙,她也不想仗着太后的身份给秦晞找事情做,她只想能给女儿找个好归宿,再安安稳稳地当个富贵闲人。
秦晞向太后表示自己并不愿意再娶后纳妃,太后先是惊了一下,随后以一种过来人的态度向秦晞阐述了一个后宫空置,没有男嗣的皇帝将会遭受怎样的压力,小心地建议他就算深爱亡妻不愿再娶,最好也抬两个好生养的女子入宫留下血脉。
“太后不必担忧,朕膝下已有了文卿,朝臣与宗室那里,朕自会处理妥当。”秦晞有想过要不要将女儿培养成女帝,但秦文卿的性子实在是太过柔软了,这段日子看下来,她并不适合成为一个执政者。
而且秦文卿的体质有些奇怪,她体内的筋络过于纤细,气机流转不畅,但她又是拥有可以修行的资质的。
秦晞观察了好几天,在秦文卿上课的时候悄悄教了几句心法口诀,她念动心法时明明能聚集起天地间的灵气化为己用,但她本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只认为父亲教给自己的,是某种奇怪的顺口溜。
对此,秦晞很是头疼。
“既然皇帝已经有了打算,那哀家也不再说什么了。”她看了一眼偏殿的方向,略微压低声音,对秦晞说道,“哀家瞧着文卿的性子软了些,这女孩子呀,也就在家里的时候最得宠爱,一出嫁了哪儿哪儿都是委屈,咳咳。”这话颇有些报怨先帝的意思。
太后咳嗽两声把不知怎的就忽然秃噜出来的心里话给岔了过去:“女孩子的脾气还是硬些的好,毕竟是皇家公主呢。”
她见秦晞听得一脸认真,也没有反驳或是打断自己的意思,顿时话匣子大开:“前朝皇室礼教严苛,那些个酸腐书生们最爱用什么守贞、恭顺啊的,来要求皇室公主为天下女子为典范。”太后给他们讲了一个公主被驸马及其小妾逼压致死的故事。
大意是前朝的某位公主自幼有贤良淑德的美名,后来被许配进一个勋贵家里,结果驸马在婚后迷恋上一个风尘女子,硬逼着公主许自己纳风尘女为妾,甚至还要将那女子所生的儿子记在公主名下,公主一退再退,一让再让,最后驸马都带着风尘女在公主府登堂入室了,那个公主还是只知道独自流泪到天明,最后抑郁而终。
驸马和风尘女却占着她的公主府,把二人先前私通生下的儿子养成一代权臣,享尽荣华富贵不说,还让那风尘女成了某部分文人口中,因受男人点拨而决定从良成为贤妻良母的奇女子典范。
太后越说越气,连一直都端着的仪态也顾不上了,秦玑衡看了一眼听得兴致勃勃的父亲,忍不住把故事里公主的遭遇往妹妹身上套了一下,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忍,只想把胆敢欺负自己妹妹的混蛋做成手撕人干。
“礼教栓得那位公主太紧,磨平了她的脾气,而前朝的皇帝也不知道要给女儿撑腰,才会让她绝望之中郁郁而终。”绕了一大圈子,太后最终还是想提醒秦晞,“说到底,那位公主之所以会被臣下逼到这个地步,是因为她少了撑起‘公主’这个身份的底气,如今这世道,女孩儿的底气,都是父母给的,哀家疼爱德婉,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也恨不能她一辈子也不要出嫁,始终活在哀家的羽翼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