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只要还活着一天，就要庇护我的女儿一天。”

“如果可以，哀家只希望德婉能永永远远当我最骄纵，最最任性的小公主，永远永远，不必去理会那些交际俗务......”

秦文卿的怯懦和瑟缩，让太后误以为是秦晞这个当爹的将她管教得太严了，于是太后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劝说秦晞，秦晞先是觉得好笑，这老太后也忒爱管事了些，他的孩子，难道他还会教不好么？

但在笑过之后，秦晞又忍不住开始反思起来，自己的确没什么教导孩子的经验，对于秦文卿，秦晞一开始的想法是先宠着，叫女儿读书识字打开视野，让她慢慢对自己敞开心扉，也好在将来开导她去正面曾经遭遇过的苦难；待时机成熟，便将张家母子杀害她的原因揭破，把害她险些丧命的人都丢到她面前，给她一计狠药，引导她如何去抉择，最后让她学会怎样才能对欺辱过自己的人还以最凌厉的反击。

就好像之前，他强行把家务事完全塞给岑瑶一样，磨练出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儿。

只要心肠足够冷，足够硬，那不管面对着什么，就都无法动摇自己的本心。

但秦晞没法否认的是，秦文卿没有岑瑶那么聪明，那么坚强。

自己如果真的按照原计划来，那最可能的结果就是秦文卿和宋云也一样，被父亲残酷且扭曲的手段吓到——秦文卿的胆子甚至还不如宋云也呢。

一想到宋云也，秦晞就下意识地要瞪秦玑衡，因为自己最后杀蛇的时候小小愉快了一把，就让女儿心里对自己生出害怕的情绪，对这臭小子的亲近更超过自己这个当爹的。

但今天太后的话让秦晞意识到，自己的女儿们，一个宁愿立誓不杀渣男，来换取父亲的陪伴；一个被刚刚相认的父亲吓得生疏远离，都是因为自己其实并没有给她们足够的“底气”。

他在教导女儿们的时候，心里想的，始终都是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她们，因此想要用尽一切手段，让她们变得独立起来。

在父女的团聚之前，始终横着一道不知什么时候会到来的分离。

这样的疼爱不对么？

秦晞有些迷惑。

他很确定自己心里对孩子们是喜爱的，但想要让孩子独立起来，离了自己这个父亲也能生活下去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家务事也好，支持女儿创业也罢，手把手地教导女儿如何折磨仇敌以坚定心智，都是为了他们能在失去父亲的庇护之后，也能在充满危险的世界里活下去。

因为秦晞并不确定现在的自己到底还能不能成功合道。

得知父亲也来到了太后宫里的秦文卿，和闫婉怡匆匆小跑出来，她欢喜地叫了一声：“父亲。”两鬓落下些许碎发，双颊红润，唇角往上扬着，她身边的闫婉怡也是差不多的模样，显然她们在一起玩得很是开心。

秦文卿的五官还没有彻底张开，充满稚气的脸蛋上挂着少见的欢乐，秦晞心中猛地蹿过一阵暖流，他站起身，对着太后拱手一揖道：“多谢太后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