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坐在岸旁的桃树下,手边摆着坛喝了一半的梅子酒,半阖着眼,在春日的暖阳里微醺着,飘飘然如坐云端,心里尚在盘算要不要弄一叶小舟去游湖。
忽见有人匆匆跑来,附耳道:“少阁主,有人在码头闹事。”
“闹事?”江无昼抬了抬眼皮,不甚在意道,“这点小事也要来问我?打出去。”
“可那少年是来寻亲的。”
“寻亲?寻谁?义父么?”江无昼笑了笑,顺手拂去衣摆上的几片桃花,拎起酒坛,“最近来寻亲的还真不少,个个说得天花乱坠,随便一戳就穿了。走,去瞧瞧。”
“但今天这个像是真的,所以、所以兄弟们将他堵在了码头边上,没让他上船。”
“哦?怎么个真法儿?”
“他有飞花剑谱。”那人压低声音道,“据说,是阁主当年作为定情信物送出去的……”
江无昼脚步微顿,回过头,诧异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拦他?”
“少阁主好生糊涂!老阁主已缠绵病榻三年有余,眼见就要……怎能在此时节外生枝?!”
“大逆不道!”江无昼顿时拧起眉,挥袖轻斥道,“莫要再让我听见诸如此类的话!如果那少年不曾撒谎,我会带他去见义父。若他是个骗子——”
后来数年,夜深人静时,江无昼偶尔会想到:若那少年真是个骗子又如何?
其实也不打紧。
乌篷船悠悠靠岸,他刚一脚踏上潮湿的堤岸,便被数道凌厉惊人的剑气晃了眼。绞碎了的芦花漫天飘荡,少年穿梭其间,身姿如飞花轻盈,剑出似疾风骤雨,手法诡谲而轻快。
并非纯粹的飞花剑法,其中还掺杂了些别的招式,却依然能看出这少年不同凡响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