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钦原咋舌,不过到底没有说什么。

毕竟元鹊都舍得让他的宝贝小青放血,再多说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所以钦原难得老实地坐在元鹊头顶,和元鹊打商量,“先把人给搬走?”

“搬去哪?”

元鹊却不打算走,他一屁股坐在水边,极其自在:“这里不比我们那破地方要来的舒服?”

“倒也是。”钦原哼哧哼哧地从元鹊头顶上下来,坐在水池边上,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唯一的羽毛,心疼不已。

他俩也不管白琅,就让人在太阳下面晒着。最后还是竹叶青看不过去,小心的用身体缠住白琅,将她拖到了钦原旁边。

本来钦原还在顾影自怜,欣赏唯一的羽毛。察觉到身边的动静以后,好奇转身,入眼就是长满一脸脓包的白琅,差点吓得它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栽入水中。

“这丑东西!”

钦原吞了口唾沫,胆战心惊地和元鹊商量:“你把她这脸给医医?”

“医什么医?”元鹊满意地端详白琅,“这模样不是挺俊俏的吗?”

“…”钦原心累地开口,“我错了,你比你老祖宗还要变态。”

元鹊心满意足地笑道,“承蒙夸奖。”

一人一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竹叶青就安静地匍匐在地面上,享受着久违的宁静。

只是苦了白琅。

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很想去抠一抠自己疼的地方,但四肢沉重,根本使不上力。更别说是抬起手来,去挠身体了。

漫长又剧烈的疼痛逐渐变成煎熬,而白琅在这煎熬之中,竟然也能缓缓沉睡过去,意识陷入虚无。

察觉到身边的人睡得正香,钦原有些无语地说:“一身的毒竟然还能睡着,真是厉害。”

元鹊耸耸肩,“那总不能一直死撑着吧。”

回答完钦原以后,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琅,自言自语道:“你说她身上的脓包里,会不会有蝎子的毒素残留?”

“嘶…”钦原倒吸一口冷气,震惊过后便开始理智分析,“应该会有吧?”

“那…”

元鹊若有所思地看着钦原,钦原也扬起鸟脑袋,回望元鹊:“那?”

两人四目相对,哑谜就这么被解开。

只见钦原一蹦一跳地跑到白琅身边,用摇爪子揭开了白琅身上的黑袍,露出她的脸庞和四肢来。

元鹊也不闲着,他从自己随身背的包里取出形状各异的药罐,银针也一字排开,摆在沙地上。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元鹊搓搓手,用韵力给银针消毒后,这才左手拿着细长的银针,缓缓靠近白琅。

竹叶青则跟在元鹊身后,蛇尾巴尖卷着药罐子,亦步亦趋。

看着还昏迷不醒的白琅,元鹊十分敷衍地提前告知:“你体内有毒素残留,我帮你排排毒。”

在随便地通知完白琅以后,他双眼放光,蹲下身来。只是因为自己右手缺失,所以一下子重心不稳,跌坐在地。

本来兴奋的脸色变淡,元鹊左手撑地,勉强地坐在地上,表情冷漠,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朝着白琅的脸伸出了手。

“啵”

脓液掺扎着紫色的毒液流出,被竹叶青眼疾尾巴快地接进了罐子里。只是那“惊鸿一瞥”,叫钦原没忍住,嫌恶地后移了好几步。

而元鹊神色不变,就好像在他眼前的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液体,而是池子里的水,平平无奇。

这人可比他祖先变态多了。

钦原面色复杂地看着元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也没有看上白琅这边,而是老老实实地望向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它对着湖面发了许久的呆,元鹊这边也收集的差不多。能看见的脓包都已经被挑破,至于不能看见的,元鹊倒还没有如此丧心病狂。

等他收手以后,白琅可以说得上是惨不忍睹。那一张脸,比原来的还要狰狞可怖。在话本子里,就是标准的反派面相,活不到大结局的那种。

也不知道是不是元鹊良心发现,竟然十分好心地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罐子,用拇指拨开木塞,他倾泻瓶身,一点一点地抖落在白琅身上。

只见原本鲜血淋漓的白琅,刹那间就结了疤。看见达到这个效果,元鹊立即收手,还示意竹叶青把木塞盖好。

这才把药装进了包里。

钦原看着一身是痂的白脑,没忍住再次吐槽,“你为什么不多撒一点药,把人给治好呢?”

“为什么要治好?”元鹊左手撑着地面,慢慢地站起身来,“她现在这副模样,多好看啊。”

“…”钦原看了眼仍旧不忍直视的白琅,慢悠悠地移开了视线。

这小变态说什么是什么吧。

被钦原注视着的白琅此时却要好受不少,她感觉有人帮她把痒到发疼的地方给划破,甚至还撒了一层点药上。

这药落在伤口上的时候,又痛又刺人,叫人极其煎熬。可好在这药效极好,白琅没遭太多罪,痛苦的感觉就消失了。

似乎伤口已经痊愈。

这种药效,莫非是元鹊?

一想到这个名字,白琅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向旁边。

一只秃毛鸡,赫然出现在眼前。

“秃毛鸡!”

白琅十分惊喜地开口,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而被冒犯到的钦原神鸟,怒不可挡地回嘴道:“闭嘴,丑八怪!”

被钦原骂,白琅却不觉得生气,而是抬眼望向旁边,发现她要找的元鹊,果然就坐在不远处。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分外孤寂。他与周边的一切格格不入,只有一只竹叶青,缠绕在他脖颈上,懒懒地望着周边场景。

白琅见此,五味杂陈。

在面对阴衾的时候还好,毕竟他还好好活着,四肢健全,亲人也没有因为白琅,和他天人永隔。

而现在在她面前的,却是元鹊。

她最对不起的人。

因为白琅,他的妹妹献祭,流干了血泪,魂归天外。而他也痛失右手,只得以残破身躯,游走于天地间。

族人被屠戮,白琅却为了自己,和他的仇人共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锋利无比的刀子,把元鹊的棱角磨的越加锋利,直到无人敢近身。

白琅对元鹊有愧。

所以现在在见到元鹊的时候,她无比的心虚和愧疚。

只是再怎么样,她也不会逃避。

思量再三,白琅还是站起身来,朝着元鹊走去。脚步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内响起,元鹊却头都不回,而是看着池内的夕阳微闪,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白琅坐到了他的身边。

她看着对着夕阳发呆的人,轻声开口:“小青还好吗?”

意识到白琅在说自己,竹叶青抬起头来,亲昵地蹭了蹭白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