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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信不可信?这纸是不是他惯用的,全神殿就他一人用这一张一两的洒金云宣,这墨香,也是他惯用的墨我说我亲耳听到他与别人对线,您信吗?所以我收集证据,这证据白纸黑字就摆在您眼前,您也不信,我便无话可说。只是我爹实在死的凄惨,他为西南奉献一生,最后却落了万箭穿心、尸骨无存的下场。宁枯城如今便是人间炼狱不比当年的太子岭好多少。”贺北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心肺撕扯般的疼。

“小北,我理解你,其中定然有误会。”神殿殿主慈眉善目,微笑着将那些出卖军情的书信在烛火下烧成一把灰。

天窗的光线下,那些黑色烟烬风一吹即散,再也无痕。

贺北感到疲倦,感到无力,感到自责,感到痛恨。

——许多声音出现在耳边。

“你别不知好歹,我们北府出军帮助你们西南努力度过此次难关,你却在这里污蔑我们晋芳长老出卖军情,他一把老骨头,只想着如何做尽善事来世成仙,何须去败坏自己的名节!”

“小北,你父亲的仇我们北府会替你报,晋芳长老你一定是误会他了。会伪造书信的人大有人在,在这战事吃紧的节骨眼上,金沙一定会派人来作乱。你中了他们的圈套也说不定。”

“没良心!白眼狼!怎么乱咬人!晋芳长老不是那种人!北府养着你,不是让你倒打一耙的。”

贺北恨自己太晚明白,他在北府,他在别人的地方,从神殿殿主烧掉书信那一刻起,就已经在默认,晋芳长老不管有没有出卖军情都不重要因为他们是一伙的。

神殿殿主语气温和,目光循循善诱:“小北,不如你向晋芳长老赔个罪,此事就算了了。北府西南本就是一家人,我们定会为你爹讨回公道。”

贺北握紧拳头,指尖陷进掌心的肉中,他眼含恨意,心中燃着熊熊怒火无处发泄,他知道世有不公,掌权者可以随意颠倒黑白,但他觉得无比恶心,他恨不得一把火烧毁整座神殿。

但是他没有这个能力,他甚至连路都走不利索,吃饭还会手抖,有时候要师兄喂。

他拄着木拐一瘸一拐来到晋芳长老面前。

他能想到的,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恐怕只有这件事。

贺北一字一字道:“晋芳长老。”

晋芳长老摸摸胡须,眉眼眯起,端起一副慈祥面容,道了句:“好孩子,有什么误会,解开便好。”

贺北忽而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