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所带的那副通体雪银不曾有一丝磕碰过的痕迹,而暮子吟这副手套的银丝编制方法虽然与黑袍那副相同,但套身磨损颇多。无痕的原料是昆仑雪银丝,而暮子吟这一副,大部分都是玄银,玄银固然坚硬,与昆仑雪银丝比起却是来差远了。
见贺北的神色略微有些失望,暮子吟解释道:“我这副手套是用边角料做的。不过,你所说的无痕,实际也是由我亲手所制作。”
贺北惊喜的“唔?”了一声,随即又稍显一丝惋惜:“所以那副无痕最后是送人了么?”
关于暮子吟的前身,贺北知之甚少。
暮子吟轻笑一声,道:“不是,少年时,我曾在芜疆的长歌楼做外门弟子,我手巧,喜欢做一些小玩意儿,偶然得到楼主赏识,她将昆仑雪银丝交给我,让我替她做一副手套,那个时候做完手套还剩下一些雪银丝,楼主没同我要,我便自己攒钱买了一些玄银,参杂着雪银丝替多做了一副。”
暮子吟瞧着那副并不完美的手套,脸上浮起一层柔软的情绪:“这副手套一直用到现在。如今有更好的替代品,但我还是不想换,或许是念旧吧之前,这副手套我做到一半有事耽搁了,是妹妹帮我继续做完的。”
贺北这才发现暮子吟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不近人情。或许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血统,对他没有太多防备,什么都说。
贺北道:“长歌楼当年,长歌楼楼主大开杀戒时,暮前辈也在场么?”
暮子吟陷入回忆中:“不在。我在长歌楼只待过三年,当初入长歌楼的目的只是想着混口饭吃。后来,长歌楼清减弟子,我和妹妹这种八代徒孙自然先被除外。我与妹妹一起离开芜疆,去到西南谋生,又恰巧赶上战乱,便与妹妹失散了我与妹妹失散多年,我阴差阳错来到岚洲,登上云顶山拜师学艺,遇到我现在的师父,才有了如今的我。”
贺北顺着问起:“长歌楼楼主是一个怎样的人?”
暮子吟道:“她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做事干练果决,从不手软。女儿身,男儿命。她是个货真价实的武痴。只是她没有守住初心,受不住白子的诱惑,自甘堕落于魔道”
强势似乎与贺北印象里的娘亲挂不上钩。贺岸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提起他的娘亲,是因为贺北闯祸被贺岸一顿胖揍,受不了疼在旁掉金豆豆。贺岸斥责他:“怎得跟你娘亲那般,动不动就喜欢哭,一点挫折伤痛都受不住。”
黑袍说他娘是长歌楼楼主,如今与暮子吟口中形象的一对比,越来越不像同一个人。
暮子吟叹道:“我已有二十多年未曾回过芜疆我妹妹是死是活至今也不知罢了,一切自有定数。”
贺北的眼里闪过一丝讽意:“如今的芜疆,人活下去都难。”
暮子吟道:“你有回去过么?”
贺北摇头:“没有,但在我很小的时候芜疆就已经是那样了,简直不是人活的地方我小时候和我娘几次都差点饿死,一床被子盖了多少年,里面的棉花都快跑光了,幸好芜疆没有冬天,否则我和我娘早晚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