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叔客气什么。”华书吏说着又塞给韩文斌，还忙不迭拿起登记册，一副很忙的模样。

庞昱见状，眸光带着好奇，瞄了一眼竹签。

竹签平平无奇，撰写着三个大字【晚餐券】。

与此同时华书吏看着登记册上行云流水，恍若山水画一般的字迹，眼里带着些讶然，幽幽的定着庞昱，“这是飞白书？小兄弟擅此书？”

庞昱一愣，瞄着人激动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开口：“本学生该用楷书，但后来记载记载着，学生就忘记了。”

“忘得好忘得好！”华书吏激动道，“老三你这哪里招来的小兄弟。非但画得详细，又写得一手飞白书。等所有信息收集结束——”

华书吏说着眼眸炯炯有神的看着庞昱，“小兄弟到时候得来刑房帮忙。”

庞昱顷刻间觉得自己手酸。

看着跨脸，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年轻人，华书吏道：“当然咱们府衙留档和给开封府的，我们自己写。只不过呈上的文书需要有人代笔。到时候得挑选一个飞白书写得最好的人书写。”

说着华书吏左右转了一圈，一副说小秘密的模样，声音压低，神秘兮兮道：“安乐侯道他没准有机会将相关案卷呈给官家呢！因此侯爷提醒了得找飞白书写得好的，代表咱们府衙。到时候咱们府衙没有功劳，也能捞一个苦劳。”

真安乐侯磨牙。

“那为什么要飞白书？”韩文斌茫然，小声：“历来楷书是公文最常用的字体。”

闻言，庞昱笑了，朝北一抱拳，毕恭毕敬的开口：“官家善飞白书。既呈现给官家看，要让官家开心，自然要用官家喜欢的字体。”

“对，这小兄弟不愧是读书人，消息灵通。”华书吏闻言笑意加深，直接把竹签递在庞昱手上，“等信息收集完毕，小兄弟就来帮忙。到时候想吃什么，直接点菜。现如今还得委屈小兄弟去自助厅用膳。”

庞昱听到承诺，垂首看看竹签，又看看华书吏，眉头微微一簇看看自己的手。

他提及姐夫，偶尔不抱拳以示敬意，都会被爹爹训诫。

这陈州府衙普普通通的六房书吏，怎么一点都不讲究呢？

心理困惑着，但庞昱听得自己肚子咕咕叫起来，当即不管华书吏为什么不守礼仪了，推着韩文斌往外走，边走边问：“自助厅是什么？便餐又是什么？”

瞧着欢呼雀跃的国舅爷，韩文斌无奈叹口气，低声解释道：“自打安乐侯开始赈灾后，便有规定。所有为衙门办事的人都包饭，甚至体恤我们办事辛苦，也有宵夜。便餐就是份例定死了，有米粥小菜和馒头亦或是米饼。自助餐应该是皇城的花样吧，鸡鸭鱼肉都有，唯一要求就是吃多少拿多少，不许外带不许浪费食物。”

“因菜式奇特，因此想要尝试的人不少。白师爷便限定了用自助餐的人数以及条件。免得消息传出去，外头说我们大鱼大肉的。”

“白师爷是蒋大人身边最得力的干将。”

缓缓解释着，韩文斌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瞄了眼皇城来的另外一个国舅爷。就见国舅爷眉头紧拧：“我怎么没听过自助餐？邪门了，难道是我被排挤了？”

韩文斌：“…………”

庞昱愤愤不满着，拿着竹签去了开辟出来的自助厅。

虽已经是深夜，但没想到自助厅还挺热闹的。往来的衙役不少，但更多的还是衣着打扮书生气息的小官小吏们。

庞昱边打量着用餐人员，边神气扬扬的递交了自己用辛苦劳动得来的竹签。

核对后，庞昱拉着韩文斌直冲餐台。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餐台，庞昱哟了一声，低声：“鸡鸭鱼肉是不少，但菜太少了吧？我想吃小青菜了。”

餐台有两排。

第一排满满当当的八个肉菜。

第二排只有一锅大白菜以及三个汤桶。汤桶分别挂着标签：鸡汤、羊肉汤、生姜汤。

越看标签，庞昱扁嘴委屈：“膳食要搭配均衡的，哪有全肉的道理。我想吃菜了。”

“大爷，现在是深秋了。”韩文斌无奈：“陈州哪怕不旱，也基本鲜少见新鲜的瓜果蔬菜。这大白菜，据说还是从北地运过来的。”

庞昱不信：“那我去外面食楼点餐呢？”

“新鲜瓜果那得良田种植，农家小心伺候着。还得借着温泉种植。冬日里能吃到蔬菜的，基本上非富即贵。”韩文斌低声诉说道：“现在陈州能如此随心所欲吃，只有安乐侯。”

安乐侯内心怒吼。

但却挨不住饿，手委委屈屈的去拿白米饭。

起码现在靠自己吃白米饭。

没有米糠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