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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业其实醒了好一会儿了,透过房间空寥寥的窗口,看到女儿片刻不停地在院中忙碌,生病半年来,女儿瘦了整整一大圈,脸颊上的婴儿肥消失后也没再长回来。

有时候他会颓丧地想,干脆早点去了好,免得这样半死不活地,拖累他的阿芷。

没有他,他的阿芷就不用这般辛苦,也不会被他拖累得婚事都挨人退了。

可转念一想,流言猛如虎,他还在世尚且如此,若他走了,人死如灯灭,那些恩恩怨怨自然也化为乌有。

又还有谁会愿意帮助已成孤女的阿芷?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两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这段时间,算是看清了,也没指望那两家子能照顾阿芷,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爹,您怎么了?”白芷将粥端来,看到皱着眉头,唉声叹气,忍着心酸安慰道:“方伯伯说,您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呢,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不过不能再生气了,有什么你要说出来,莫要一个人憋在心中,生闷气。”

“这气大伤身,多好的身体都能被闷坏咯。”白芷一本正经地开解,希望爹爹能乖一点,不要再理会大伯跟三叔两家。

白文业没答应,也没反对,只含笑看着女儿。温润儒雅的面庞早已变得枯瘦,眼窝凹陷,肤色暗沉发黄,没有生机。

待白文业吃饱,白芷又与他闲谈几句,收拾完碗筷,她在厨房站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往锅里添三瓢水,灶火生起,才起身往村口跑。

脚步在白二柱家门口停下,犹豫半刻,白芷还是敲响了那扇破旧的门。

“谁啊?”里面传出二柱娘的问话,以及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

“婶子,是我,阿芷。”

话音刚落,院门由内打开,露出二柱娘关切地脸庞,“阿芷怎么过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事,”白芷低下头,紧紧捏着衣角,支支吾吾问道:“二……二柱哥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