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永秀仔细地将主子的长发挽起,用到的珠花都是她前几日便挑好了放在那的。花瓣是金丝穿了贝母编制而成的,明明是纯洁的白色,却在光影的变化中看起来流光溢彩,华美极了。
美人拒绝了永秀想为她点上胭脂的举动,自己拿起朱色的纸,抿了一下。
秋仪坐在镜前,她的手边放着厚重沉香木做的托盘,里面静静盛着一条白绫。
不同于给普通的嫔妃殉葬用的白绫做工那样普通,这条布料漂亮极了——上面用暗银色的绣线绣了九条在云中翻飞的凤凰,万鸟之王高昂着头颅显得格外尊贵,傲视万物。
可若是细细看去,九只凤凰的翅膀都和身子之间有明显的断线,好像是被人生生折断了一样。注意到这一点后再看凤凰的表情,竟然多了几丝愤怒,和即将坠落云端无法自救的不甘。
能将没有生命的死物赋予生机,又赋予它们情绪。这等手艺绝非等闲。
永秀心疼地捧起秋仪的手,轻声道:“娘娘连着做了这么多天,何必这样难为自己,这东西交给奴才做也是一样的。”
美人抽出手来摸了摸小太监的头:“有些事,当亲力亲为才好。”
赵喜那边很早就派人传话,秋翰已经几日没有正常过问生意了。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个忠良的臣子被自己倾尽所有去辅佐的君王冤枉、惩罚,病痛之余其实心恐怕早已死了。
若是没有秋仪在宫中的性命被人捏在手里,以秋翰的性子,以死明志的也不是不可能的。
很多人在这个时候盼着秋贵妃心疼兄长,和圣上起了嫌隙。或是在来往的信件中流露出对此事的不满,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但永宁宫一直很冷静,冷静到似乎有些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