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走狗,哪怕长得再好看,也始终是条狗。能让两个男子为她们争风吃醋乃是身价,但若她们去追其他女人的走狗,那就是跌份了。
黎寒光感受到黏在他身上的目光逐渐转开,最终再无人看他,这才松了口气。黎寒光心中再一次确定,他真的很讨厌这张脸。
常雎拿起笔,看到黎寒光盯着墨水静静不语,诧异问:“寒光哥哥,你怎么了?”
黎寒光回过神来,对着常雎温柔一笑:“没事。”
确实没事了,常雎压根不知道他利用她做了什么。
常雎不明所以,但黎寒光说没事,应当就是没事吧。她懵懵懂懂点头,看向黎寒光帮她摊开的书面,才一会脸就皱成包子:“这些都是什么,我一点都看不懂。”
天界、魔界语言互通,但法术水平天差地别。常雎在魔界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如今到了天界,能看懂天界典籍才怪了。
黎寒光说:“是《南华经》。你先跟着听课,若有不会,等回去后我教你。”
常雎点头,立刻理所应当地卸下压力:“好。”
清心殿中的人越来越多,座位渐渐满了。黎寒光提前挑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此刻淹没在人群中,一点都不显眼。
常雎双眼滴溜溜地打量周围。她刚来到天界,这里阳光明媚,灵气充裕,和她以往的认知截然不同。常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她分心打量人群,翻书时一不小心,把手指划伤了。
常雎立刻捧起指尖,奇怪的是,她并不怎么觉得痛,连伤口也愈合地飞快。
但常雎还是嘟着嘴抱怨,果然,黎寒光放下书,用灵力帮她愈合伤口,细致地安慰了好一会,常雎才委委屈屈地收回手。等常雎坐好后,黎寒光无声地放下手,将指尖上的血迹拈去。
他微微垂眸,感受着心口久违的尖细痛意。
刚才两人说话时,常雎完全没注意到,黎寒光在忍受甚于她百倍的痛。在常雎的世界里,她的父亲常隐睿智宽厚,她的母亲黎瑶慈爱贤惠,魔界温情脉脉,哪怕资源匮乏,也从没有匮乏到常雎身上。
她哪里会知道,她慈爱的母亲亲手给黎寒光端来藏了虫卵的茶,她的父亲动辄对黎寒光施以极刑,好几次险些要了黎寒光的命。
黎寒光想起走前常隐的话。在常雎面前永远慈祥的常隐对着黎寒光时却阴冷暴虐,他满脸不屑,居高临下地说:“能侍奉在阿雎身边,是你这个贱种的荣幸。别以为去了天界就能逃脱本尊的掌控,阿雎受到任何伤害,都会百倍转移到你身上。若是你敢谋害阿雎,本尊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天界要求常雎当人质,常隐当然不同意,但魔界不是只有常家一族,最终,常隐屈服了,却在黎寒光身上种下蚀心蛊。
母蛊在常雎身上,母蛊温和稳定,不会对身体有任何损伤,甚至会帮助提升修为,子蛊却完全相反。蚀心蛊会将常雎受到的伤害全部转移到黎寒光身上,并且常隐心疼女儿,用了特制蛊虫,一分痛落在常雎身上,就会有一百分转移到黎寒光身上。
常隐以此来逼迫黎寒光保护常雎,哪怕没有伤害,常隐也不忍心让常雎遭遇危险。常隐对常雎可谓一片拳拳爱心,但对黎寒光来说,这就是几乎不间断的蚀心之痛。
哪怕常雎只是摔个跤、磕破皮,放大一百倍后,作用在黎寒光身上也很可观了。
黎寒光垂下眼眸,唇边划过极淡的笑。痛点也好,他上一世花了五百年才终于解除蚀心蛊,松懈了太久,他几乎忘了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了。
正好给他提个醒,免得他忘了自己是谁。
他回来的时机还算不错,正好在魔界使者队伍刚刚抵达天界、他们第一次被送到雍天宫的时候。等魔界的人走了,他再去一次东海,取出体内的蚀心蛊,才算真正自由。
黎寒光慢慢等着体内的刺痛消散,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惊哗:“玄太子,明净神女,你们怎么来了?”
这句话像涟漪一样,迅速从一个点传遍全殿,无论殿中人原本在做什么,此刻注意力都被前面吸引走。黎寒光也抬头,遥遥望向前方。
羲九歌到清心殿时已经很晚了,偌大的宫殿几乎坐满,好位置更是一个不剩。但众人看到羲九歌、姬少虞纷纷起身问好,还有人要给他们让座。
没人敢和羲九歌搭话,唯有和姬少虞关系不错的几人上前,笑问:“少虞,你们今天不是告假了吗,怎么又来了?”
姬少虞为人亲和,从不摆架子,在雍天宫中人缘极好。但今日姬少虞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敷衍笑笑,说:“九歌身体不舒服,我本来打算告假,但她说没关系,我就陪她来上课了。”
少年们听到竟然是羲九歌身体不舒服,想问又不敢问:“那神女现在好些了吗?”
羲九歌没理会周边那些声音,她视线从清心殿扫过,很快,就锁定在一个角落。
两人视线相撞,似乎有无形的火花闪过。很快,黎寒光收敛好心绪,眸子微弯,友好而陌生地对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