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来,便过来了。”
外头又是一阵轰隆的打雷声,雨下得更大了,屋顶的劈劈啪啪的落雨声传到了屋内,像是有练曲的乐人在击节。
朝云这话说得随性,孙全彬也笑了,又问:“此时是要走了?”
“原本是要走了的。”朝云道,“忽然又不想走了。”
孙全彬饶有兴致地听她说下去。
“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能不能遇见你。原本以为遇不见了,就打算走。现在遇见了。”她如是说道。
“哦?遇见我?”孙全彬有些错愕,但眼中也有玩味。
“嗯,遇见你。”朝云回答地坦诚,“能不能和你说说话?”
要主动和孙全彬说话的人不多。
他在一众内臣之中是特别的那个,因他入宫晚,又没什么干爹能依仗,从来都是靠着自己一步步走到了官家的身边。除了几个官家赏赐来照顾他起居的小黄门,几乎没什么内官会和他讲话。
朝臣倒是有几个,从前时常到梁门外猫儿巷来给他送礼,想让他在官家面前说几句好话。他无论厚薄,把那些礼统统收下了,隔日又送进宫里去,全都列在官家面前,告诉官家谁托谁到他家送了什么。
虽说向官家卖了忠心,但也把自己跟那些大臣设了一道坎。
至于别的人,平日相处得不多,也不大见得到,自然没什么来跟他说什么——“能不能和你说说话?”
他沉视朝云许久,似要从她透澈的目光中找到点什么。可是他和朝云越是目光交错,他越是看不清。
他发现了,朝云是个不会躲闪他眼神的姑娘。
她真的很特别。
要说说话?好。
他推开了店家为自己留的那间雅间的门,一摊手:“请。”
朝云笑着进去,不管不顾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