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踩在下车凳上,小跨一步上了车。掀开帘子弯腰进去,而当帘子放下,李莫惜再也看不见妹妹的神色。
可又何须看见,他早就想到过了,朝云必然是败兴而归的。
他敢带着朝云来到这里,就已经能意料到事情会如何。
妹妹尚且年少,不晓得万事之间的牵扯勾连,以为喜欢就是喜欢。可那孙全彬,年纪比他都大,在宫中资历如此之深,又是个从阴沟里爬上来的宦官,他能不知道吗?
他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同妹妹互诉衷肠吗?
若是孙全彬的心会有这样软,那他便也当不了这内侍押班,也做不了并、代二州的都监。
“驾。”
李莫惜一声长叹后,又驾着马车,驶回梁门之中。
来时的路不长,去时,却觉得路莫名长了起来。
他拉着马绳,心里在想的事太多。
时不时转过头看一眼车帘子,只见到厚重的布被摇动,不见布后的妹妹。
朝云会在哭吗?
李莫惜觉得,妹妹此时不会哭的。
康定二年的正月,在李朝云长久的默然之中过去。
她不再喝药,也不再与人讲话。
郑家人来过细帖子,下人来把帖子拿给她看,她也不着一眼,关紧了书房的门,整日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只有魏国夫人过来,主张下礼之事时,才问起:“当日那张圣旨呢?”
她要把圣旨收拾进朝云的嫁妆里头去呢。
山光阁的下人们支支吾吾说不出个话来,只有韩婆婆敢告诉魏国夫人:“当时来下旨意那日,圣旨就被姐儿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