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苗儿孳孳的烧,她小眼睛在灯火下眯着细线,鹰勾鼻子凝成一团褶皱:“奶奶快吃啊,瞧瞧您瘦的……真是,恁的把您折磨,我们几个婆子私下都看不下去了。您是不晓得,先前我们少爷死去的那个奶奶,和您一样能书会画,她这是怕是您把我们少爷抢走呢!那丫她就是一没良心的毒妇,夜里头动静恁大,结果我们少爷前脚才出门,后脚褥子就被她扔了书房……府上都在说她不堪,连我桂婆子这样的老善人也看不下去……还是您好,老实温柔。您别理她,有老太太罩着您,您就是比她大!”
她只当老太太把玉娥留在北院,必然就是准备抬举了,反正鸾枝还在竹岚院里睡觉呢,便故意把声儿弄大,偏让老太太也听听鸾枝的不堪。
“嗤嗤…”
“这碎婆子不要命了。”沈蔚萱姐妹俩捂着帕子笑。
老太太瞪了鸾枝一眼,气她竟然敢背后欺负自个孙子,又怕小两口为着从前的女人怄架,捺着嗓子沉沉道:“边儿都不着的事,听了就忘掉。若生出些有的没的,让我老太太知道,不轻饶。”
……就说呢,原来是因为那个贞慧才救她。
“是。”鸾枝不动声色地噙着嘴角,见沈蔚媛冲自己做鬼脸,晓得她必然在笑那句‘动静恁大’,又不自禁红了脸颊。
老太太的面色这才好看些:“知道就好。…我们砚青脾气好,他宠你,是你的福分,别得了好处还卖乖。”
那边厢几句话听得玉娥感动,雪中送炭一般,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扑梭梭冒下来:“我这样落魄的时候还能得嬷嬷您的照顾,他日若有出头之时,一定不会忘了您的恩德。”
“可不就是!您瞧您,说话细声细语的,一看就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小姐……她是什么?她就一穷酸秀才家里买来的妾!呸,她也配和您比?…”桂婆子嘴上呸呸,眼睛却巴巴地瞅着那碗——喝吧喝吧,我的乖乖,喝下去那小姨奶奶就痛快不成了,鬼窖在等着她呢,自己也能够回大房享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