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暗处有无数双眼睛,魏王的,靖安侯的,白束的,不仅盯着他,还盯上了她,这一世的前路定比前一世要凶险万分。
但她想要和他一起走到老,那他就把那双双在暗处的眼剜了去。
裴文箫想着,收回目光,温帕已凉,他握着巾帕往盆架上走去。
“靖之……”
裴文箫的脚步一顿,帕上的寒意仿佛从脚底而生,万般情绪翻涌。
他怕是自己幻听,就像在东陵客栈的那晚,他在意识弥留之际,也听到了这声靖之,那晚也只有她。
裴文箫快步走至床榻边,又见她微动唇瓣:“靖之,救我……”
眼角还有泪痕。
他的脑中嗡得一声,巾帕落地,裴文箫在脑海中细想着这一世和她的经历,并未告知过她,他的表字。
那她从何得知?
若是冯涔告诉她的,那她又为何要说,救我?
她会不会也是重生的?
虽然这个念头在他心上盘桓过多次,甚至有一次还呼之欲出,但都姜如倾极力否认,他便渐渐压了下去。
但今夜,这声梦呓将他的想法又勾了上来,可如果真是重生的,她又为何不跟他承认呢?
裴文箫剑眉拧紧,他凝睇着她,想此刻将她唤起,问她。
深夜幽静。
“倾……”还未唤出口,他就见她在床边摸索了一番,猛然睁眼。
她忽睁的眸中有悲切的痛苦,揪人心痛。但见到坐在榻边的裴文箫后,她倏尔一笑,眼色里只剩下温柔,马上又阖上了,抱着他的胳膊:“原来你在啊。”
裴文箫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魔怔了,如果倾倾重生怎么可能会不想嫁他,还会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