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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如倾在袅袅云烟中, 看他锅内的牛肉已泛白, 催促道:“白侍郎,再不吃, 肉就要老了,听裴大人说, 你常年不出汗,怕经络血脉不通,才练就夏日吃辣锅的本事?我特意没放冰块在你边上, 怕影响你出汗。”

白束失言,他的表哥何时能如此胡诌了?

但他素来以温文尔雅著称,不擅拒绝, 且面对姜如倾的真切好意,他怕自己不吃会显得唐突和冒犯。

裴文箫将他看得透彻,或者说将他伪装在世人的一面已看得透彻, 目光锁视:“吃。”

其声平缓,但却饱含不容置喙的气势压迫直下。

白束咳喘了几声,颤颤动箸, 那牛肉片上已沾满红嫩欲滴的花椒和辣椒, 他的指节发白, 将箸缓缓靠近唇边, 还未入喉,门口的阿愉“喵呜”一声,他手一抖,筷上的肉就已经掉落在地。

吃食落尘土,乃大不雅。

白束撩袍跪地,“白某近日肠胃虚弱,失礼了。”

姜如倾忙将他扶起,自是明白了他的话中意,“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就让厨子备些清淡小菜,你和裴大人先聊。”

她命人撤下了这些罐锅,云烟一时难散,但也可以瞥见白束双鬓已被汗浸透,她斟了茶,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裴文箫开口,满是锋刃:“不懂拒绝是大忌。”

白束不知他指的是眼下他没拒绝红汤这件事,还是当初他没拒绝姜如倾的计划书,但却私自烧毁的事,或许,两者都有。

窗外的暮色已被黑夜收拢。

“表哥这是要保舟公子?” 他垂眸道,“夏苗一过,她是皇上的人,还是你的人,可就说不准了。”

裴文箫古井无波:“她这辈子只会是我的人。白束,你想要我和皇上不和,就明目张胆地朝我使刀,你胆敢再她身上动秋毫,我定让你们靖安侯府陪葬。”

他的眸光竟比夜还要深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