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齐宫时,只剩下他和冯涔。在如蝗的箭雨中,他做着最后的拼搏厮杀,万箭参差地直插他的每一寸血肉,浸润鲜血的战甲千穿百孔,血染齐宫大地。
慵黄的灯下,裴文箫的面色更显苍白,眸光清冽,凝向远方,“倾倾,你如果早点告诉我前世你被囚禁在魏宫,我恐怕早起了这谋反的心。”
姜如倾啜泣不止,原来那些她走过无数遍的细纹方砖上竟染着他的血。
她抽噎问道:“你前世被魏王和靖安侯爷陷害得如此惨,为何之前还想着扶持那草包皇帝?”
“因为它,”裴文箫指了指放在案桌上的玉骨扇,苦笑道,“因为将它给我的那个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新帝,他让我起誓一世追随魏颐。”
他永远忘不了先帝知道他父亲死在沙场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的场景,所以为了他对父亲的这份情谊,裴文箫咬着牙也要守诺。
新帝挥霍无度,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军需有缺,他二话不说,命管家将田地卖了拿去给国库填补,他总以为魏颐年少,玩心重,轻世肆志,待年长些收了心就会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魏帝竟有夺臣妻之心。
他也总算醒悟,这样的人,是没救了。
所以哪怕他做这背信弃义之徒,也要反了这天下,扶小王爷上位。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姜如倾痛哭流涕。
他宁愿天天做噩梦,自己守着苦楚,也不将真相告诉她,害她误会那么久,以前竟一直以为前世是他踩踏了齐国。
他为苍生,为黎明,为魏国,为了她,可就是没有为自己。
姜如倾眼眶泛红,鼻尖发酸:“你为何要如此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