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沉而燃火,听得阿萝身躯一滞。
她怔住,停了挣扎,纤指微微内收,捉住颈边人的后发。
在她鬓侧,双唇仍在继续,宛如融化的雪粒,滚过纤颈,洇开温濡的湿痕。
阿萝本该推阻,却没有动作。她抬起杏眸,望进廊外的沉夜,对上星般闪烁的灯火。
一点灵犀突如其来。
近些时日,她遭受的非议越来越少,施药与义诊也更加顺利。这是否说明,如今的她足够与魏玘并肩,不会为他再添麻烦?
她需要一次检验,以换取清晰可见的证明。
此时此刻或许正是良机。
借助廊外的来人,她可以试探外界的眼光。那人神志不清,许是醉得厉害,哪怕反应不佳,多半也记不清今夜的情景。
她当真可以这样做吗?
阿萝凝滞着,眸里的烛影晃动不迭,与心意一般徘徊。
在她犹豫的片刻,魏玘的吻依然连绵。
贪恋似地,他吞含她微凉,又隔着微乱的衣缕,埋下低哑、炽热的字句:“你我两情相悦,何来过错,要受旁人指摘?”
他的气息烫得惊人,令唇下的雪肤颤栗一片。
可他并未收止,只续道:“纵使遭人撞见,也未尝不可。”
话到此处,蛊惑的意味格外清晰。
魏玘的目的,正是要引导阿萝,让她迎上旁人的视线。
阿萝行医救人,早在翼州声名鹊起,当下又有神女之名,威望一时更胜肃王。可她太柔软、太纯澈,为他一人设身处地,反将自己贬入尘泥。
既然她对心结秘而不宣,他就越过她心结,令她亲身见证:二人的情意只会惹来钦羡,受她青睐更是他难得的荣幸。
而今,阿萝的摇摆正中他下怀。
他与成功不过咫尺,还需用一点乞求、一点臣服,填这毫厘之差——
“有人见我吻你,便不敢再觊觎你。”
“小神女、好阿萝,你亦想叫旁人瞧见、知晓我是你的,对不对?”
他的话语低沉而央切,好似温风,灌往阿萝的肩头。
阿萝听着,始终没有回应。
她的身子又紧又热,脑内昏雾蒙蒙,受抉择撕成两半,一点一滴地丢失了气力。
魏玘搂她,觉她腰轻骨软,似要化作一缕薄叶,悠悠迤入他怀里。
廊外的足音跌跌撞撞,向二人越发迫近。
爱侣近在眼前。阿萝十指紧蜷,心口跃跃,竟泛起一股焦灼的喜悦。
“窣……”
一声,接着一声。
在今夜难得的放纵里,魏玘又一次吻她。
他按住她细腕,将她压在墙间,强行破开她五指,偏与她十指相扣。是以这回,他的吻也是深的,撬动她颤抖的唇,报她以灼烈。
没有了。
胆怯、气息、呜咽,皆被他拆吃入腹,半点不剩。
忽然,接近的步伐止住了——
面向旖旎的白墙,醉客调转身形,喃喃自语道:“酒……再拿些酒来……”
听见生人的声音,阿萝背脊一颤。
极突然地,她想起方才所见,只觉夜幕深浓、灯火飘零四处,好似夺人心魄的鬼魅。
难言的凉意降临指尖,很快爬进心口。
阿萝睁眼,瞧见一双闭合的凤眸,在他密长的睫上,尝出透骨的冷霜。
而在二人身后,扰人的醉客业已远去。
一切仿佛重回原点。可阿萝知道,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鼻腔发酸,眼眶蓄起泪来。
魏玘觉察她异样,先是一怔,很快抽身离她,要察看她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