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手法,还是画出的图,都为南音平生少见,不知不觉她就沉浸其中。
一个看得入迷,一个画得专注,如此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
绥帝停笔时,外头的冬阳已经到了正中。他准备转转凝涩的手腕,才发现身侧的小姑娘不知何时站得极近,正紧偎在他臂旁,乌黑的后脑对着他,青丝散到耳畔都丝毫不察。
即便隔着衣裳,温软的感觉也好似透过布料传了过来,有一种极淡的香在鼻间萦绕,似乎是她的气息。
他浑身都僵硬了,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使自己忍住了抬手去摸摸那脑袋或是碰一碰那流水般的青丝的想法,因不想惊动她,便保持着身姿不动。
许久,南音终于回神,抬首看向绥帝,面上充盈着崇敬之情,“李公子丹青笔法自成一道,已是大家了,南音不及您万一。”
她面色微微红润,像小女孩儿见到了敬仰的长辈,满是小小的兴奋和迫不及待想表达崇拜的激动,和之前沉静的模样不同,瞬间就鲜活了起来,眼尾的一点红痣更是流光溢彩,使容光更盛。
绥帝知她爱画,但没想到作了一幅画,就能见到她这副模样,错愕之余还有些忍俊不禁,唇畔微微流露笑意,“我习画十余年,师从名家,这并非我独创的笔法。”
“习画亦需天赋,能够将所□□用自如,也是不可多得的天资。”
先前看着还是个娴静如娇花照水的小娘子,少言寡语,如今一连串的话儿下来,竟让绥帝有种面对那些日日吹捧自己的大臣般的感觉。
他以拳抵唇,低眸道:“你若想学,也不难。”
“公子可以教习南音?”
绥帝微微颔首。
南音仅愣了下,就向他俯首作大揖,极力想保持沉稳的声音中压抑不住雀跃,“先生——”
绥帝动作顿了一顿,终于还是抬手,对着那脑袋轻轻一拍,嗯了声,师徒的名分就此定下。
如果说绥帝最初就是抱着做人师父的心思来,肯定不是。再换个角度,如果说他从初见南音起,便见色起意般想让她进宫,也绝不是如此,若是那样,他大可一道旨意直接颁下,无人能拒。
他那不便对外人道之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清楚,又或许自己也分不清楚。总而言之是想多见一见这位时常在他脑海中出现的小娘子,所以如此有了师徒的称号,倒也不觉有甚么不满足。
唯独作为旁观人的林锡,发现陛下和人家小娘子相处了半日后,就突然以师徒相称了,不由震惊无比,又倍感迷惑。
如今追求小娘子,都这么委婉了吗?
不论他如何想,绥帝答应教授南音丹青之道后,就给了她一间茶庄的凭证,二人时常约在茶庄见面,师徒情分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