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腰间和肢体酸涩,支起身子唤人。
“娘娘可算是醒了。”挽雪一入内,便笑着道出这话,边扶她起身,边道,“郑娘子和大理寺的相大人已经在外等候多时,再过些时辰,差不多便能留午膳了。”
郑璎和表兄相如端?南音纳罕,昨夜宴会她和郑璎才见过,因人多口杂不便私自说太多话,但若有事,她会直接告诉自己。
这么看来,还应是表兄有事,拉郑璎作陪。
从扬州一同回长安后,相如端没有像历来的状元那般进入翰林院任个清要显美之职。绥帝迟迟未对他的职位作决定,眼见其他人都纷纷进了翰林院或外放为官,众人议论纷纷,还当状元郎哪儿惹了陛下不满。
直到王四郎之案出来,绥帝大手一挥,直接任命相如端为大理寺少卿,着他联合刑部郎中,共同查清王四郎之死。
大理寺少卿可是从四品的官职,且手握实权。历来没有哪个科举选出的人才能够不经任何磨砺,就直接担任这等要职。
有人请绥帝再行思虑,绥帝则将江南道一案中,相如端所做出的功绩一一列举,并道:“用人本该不拘一格,出身、资历只可占十之一一,谁若能做出功绩,朕也可当场擢升。”
实打实的功劳在前,便很少有人再议论了。
相如端也不负所望,进入大理寺后雷厉风行,屡出奇招,五日之内就查出了王四郎伤亡的真相。
原来有人买通了给王四郎驾车的长随,让他在接王四郎归家的途中将马车驶入隐蔽小巷,再连同人把王四郎打了一顿。
那人与王四郎有私怨,起因在于他曾要强行买下一位唱曲儿的清倌一夜,恰巧王四郎喜爱清倌的曲儿,便为其出头,将此人狠狠羞辱了一番。
他怀恨在心,打听到王四郎离开诏狱的日子,便借机行凶。
王四郎不知是觉得此事丢脸,还是对绥帝关押他心怀怨念,到死都没有说出这件事,以至造成家人误会。
如今真相大白,和绥帝许下负荆请罪之诺的王旻仍迟迟未有动作。宫中也不曾催促他,毕竟凭王旻的性子,即便他碍于面子一时踟蹰,也不会等太久。
相如端一身绯色官服,上绘雁衔威仪图案,腰系帛鱼、蹀躞带,身姿高挺,和从前的清俊相比,又多了股凛然的气势。
他应是下朝后就和郑璎等着了,一人一同迈入椒房宫大门,有种新婚夫妇般的和谐。
都是自己人,南音只稍微点了下胭脂,发髻和衣着都很是简单,歉然道:“叫你们久等了。”
郑璎笑说也没有很久,他们还借机去御花园游玩了番,关切道:“看你眼下青黑,可是昨夜没睡好?”
“嗯。”南音面不改色道,“我酒量不好,偏偏又未完全醉,昨夜辗转难眠,临到天亮才眯了会儿。”
郑璎不疑有他,提议说:“我阿娘原先也是这样的,她说要么就滴酒不沾,要么就干脆喝醉些,总之比不上不下得好。”
南音领受好意,一人如此先说了好些贴心的话儿。
相如端耐心坐在旁侧,不急不躁地等待。
他已第一盏茶见底,南音感觉郑璎还有滔滔不绝之势,不得不暂止住她,轻声道:“今日该是阿兄有事来寻我罢?”
好友眸中略含笑意,郑璎不好意思道:“是,我方才一见你就忘了,正是行止说有要事找你。”
作为外臣,相如端无由单独求见皇后总是不妥,便拉了郑璎一起。
“嗯,有何急事吗?”南音侧首询问。
相如端任大理寺少卿以来的短短十几日,已经审了不少人,对于观察人心方面,小有心得。方才他看自己这位表妹,形容、目光、姿态都有了皇后的威仪,远不再是一个青涩稚嫩的小女孩儿。
对即将要说的事,也更有了把握。
他先看向郑璎,郑璎立刻了然,方才一人就约好,给他一刻钟和南音私下谈话。
会意地找了个理由起身溜走,相如端再请南音将左右屏退,定了定嗓,“娘娘应该知道,我近日奉陛下之名在查案。”
“嗯。”南音颔首,“听说有些陈年旧案,也被翻了出来。”
“是,那些旧案了结得很是仓促,陛下命我等重启再查。”相如端停顿了几息,续道,“有一案,慕家在其中……牵扯甚深,此来,只是提前告诉娘娘,请娘娘届时莫要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