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长嘶,凌吱碎碎叨叨着“快制服它”,佟虎心绪烦乱,感觉自己生气生成了一个笑话。
他乏了,就像拿到了癌症初期的病历,家人不知道他得了绝症,还嫌他穷,嫌他没出息。
他也不可能一直守着凌吱,说不上哪天就死了,凌吱想找将军就找吧,万一以后也当了王爷,没准还能替他照顾一下他爹。
按下仰头的马,佟虎掰开腰上桎梏,沉眸跃下马背,“六扇门的马,还你。”
“不是虎子哥你什么意思啊?”凌吱被佟虎莫名其妙发脾气搞得心情阴郁,“我惹你了吗,你就跟我甩脸子。”
“赶紧找个能护着你的将军,省得哪天验到我的尸措手不及。”佟虎头也没回径直往村子方向走。
耳畔忽而响起封午那句“日月会颠倒,转日莲会枯亡”,凌吱一时忘记牵缰绳,险些被行蹄的寸劲晃下马背,黑眸一下就潮了,他吸着鼻子抓起缰绳,只身打马下了山。
没出口的咆哮在心里回荡,比山间回声更急更长。
他说:“我才不验你的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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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已过,日头透过古榕树茂盛的枝叶,零零散散的光斑洒在地面阴影,若是虚着眼看,银河似与人间颠倒。
凌吱呆坐在榕树底下良久,赵万里叫他验狗尸,史鸢喊他用膳,都被他摇头拒绝。
这些年来来回回摸过的尸体数不胜数,凌吱从未想过有天会验到身边人,佟虎的话像锤在他胸口的石锤,一种极度疼痛的恐惧,以迅雷之势扑向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