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兔狲身子一僵,像是石头桌面冰着它的脚脚似的,不由自主地将大尾巴塞到毛爪下垫着去了。

这心虚的模样,林星火还有什么不懂的,捏住圆耳朵的手拧了半圈,这家伙仗着自己不知道根底,肯定没少欺负小狐狸们。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有了兔狲这个戴罪立功的猫型翻译,林星火和黑貂的交流完全没有障碍。但差使老鼠探听的事情仍然只能拜托黑貂,黑貂、狐狸、黄鼠狼等这些天赋是气味的动物自带迷惑属性,对食物的支配远超别族。像黑貂能完全明白老鼠们在说什么,而兔狲只能听懂生了灵性的动物的叫声。

对此,狲大爷并不觉的丢人,它振振有词“像你们人类,不也多少能明白点家里猫猫狗狗的叫声,可却不会去讲究虫鸣鸟叫是什么意思。”不相干不在意的蝼蚁,狲和人一样都不会分力气搭理。

林星火分给黑貂两张平安符。她自从那夜消化了感悟后,就进步了不少,照兔狲的说法,人修炼气期分的较细,前中后又各分三层,她是由最初的炼气一层突破到练气三层了。前三层都属于炼气前期,比较容易进阶,而前期和中期间有障壁,要突破至少还得等身体灵根再澄澈一些,林星火每日仍坚持锻体加药浴进行洗筋伐髓。

炼气三层的气海能容纳的灵力比之前足足多了几倍,林星火不仅能画更多的符,还学会了功法里传授两个低阶术法一为木遁,二是藤缠。前者能使她攻击时的身法更快更难寻觅,后者可以困敌和设置陷阱。林星火才习得不久,日后必能领悟更深,运用起来也能更灵活。

一面在不咸屯精心布置,以期把屯子保护起来,一面尽一切可能提升战力,日子过的又快又紧张。

每隔两天,林星火就会披上刻有阵法的妖猪皮悄悄摸去公社,亲自探听黄仙动静的同时,也与黑貂交换信息。

见喜黄仙异常狡诈,它逃回费新力家之后,竟然没躲入财神楼养伤,而是直接又上了费新力媳妇的身,直接采补了她半身阴元,后又躲到了费新力老娘的身上。

费新力见媳妇跟丢了半条命似的,比以往家仙上身后更虚弱,连下床都难,本就愁的起了一嘴燎泡。结果黄仙又附在老母身上,平日一贯深居简出的费老娘这两日时常妖妖道道的出门凑热闹,街坊邻居异样的目光扎的费新力坐立难安。

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费新力供了三道香,哐哐磕头,求黄仙饶了老母亲。

费老娘挤眉弄眼,嘻嘻笑道“你老娘本就与我有渊源,我才降到她身上。看在以前那点情面上,你放心,我就借她身养度养度,到了十五圆月之日,自然有结果。那日你要点三柱高香,带领全家向我祝念,我不仅放了你娘,还会圆你心愿不是什么取儿媳的小事,而是用修为助你家运道,叫你能出去这乡下地界,到城里做个体面官老爷。”肥肉就在眼前,黄仙苟延残喘多年,等不得慢慢图谋了,本月十五黄门修为最高时就要前去享用

费新力不敢回嘴,说现在没什么老爷了。但“当官”,着实叫他心动。

黄仙又要借费老娘的身出门,费新力忙膝行拦了下“财神爷体谅,财神爷体谅我娘一贯是个不爱出门的性子,您这样说不得就引人疑惑了。您想知道什么,只管差遣我,我替您打听”

五指成钩抓了抓脖子,费老娘怪模怪样的笑容立刻阴沉下去,反手给了费新力两记耳光“少管本仙家的事”

黄仙借身出门,原是不得已的法子那日吸了不咸屯一个年轻后生的精气、又夺取费新力媳妇阴元后,冥冥之中黄皮子就有种被四面八方无形存在盯上的紧绷感。黄仙再不敢随意取人精气,只得往人多的地方凑,偷偷吸取打架的人自己生气后主动泄出的精气为己用。就连挑拨人争执打架,黄皮子都不敢亲力亲为,反而得借助第三人去拱火。

这就导致最近公社打架的事情时有发生,而干仗的双方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之后,就会发现两边打架的火引子往往是由第三个人引起来的。这一发现就了不得,本地人脾气本也暴烈,闹到最末了常是三家结仇。

抚平袖子上打费新力弄出的褶皱,黄仙吩咐道“再给我做些新衣,从里到外都要。”想它当年在金家时何等讲究,如今却连身好衣服都没有。黄皮子一想起兔狲嘲讽自己洗不起澡就气的龇牙咧嘴。

费新力涕泪糊了满脸,哭着求饶“财神爷如今扯布要布票,咱家实在拿不出呀。”

黄仙嫌弃的退了半步“你老娘当年可是省城最有名的红倌

儿,被金家老太爷包了后,那吃穿用度比金家正房太太也不差什么,如今竟落到这境地话说她后头嫁的男人得多丑,怎么生的你和你儿子这么癞眼也就你妹妹和闺女还有点人样。”

“拿不出就去借去要”黄皮子给费新力指了条明路“你那个做官的妹夫,他亲娘就是金家养女之一。当年可是没少给你娘磕头奉承呢,见了你娘都要叫声奶奶,没成想你两家倒成了亲家。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妹夫愿结这门亲事,就是知道你家的根底,你只管强硬着来,他巴望从你这里探听金家旧事,没有不依的”

“什么屈家大娘是金家养女”费新力惊的跪不住,跌坐在地上。

省城金家,三十多年前雪省最豪富的家族,现在放马集公社连同下面村屯这么大片地方都是金家养牲口的地方,隔壁金家窑公社则是金家窑厂所在金家祖籍在本市,可以说小半个市都是金家私有。但这还不算金家家产的大头,人家在省城的各种厂子和园子才是重头戏呢,当初有“金盖雪”之称。

费新力的娘色艺双绝,十三岁挂牌,没两年就成了花魁,得了盛名之后就被金家七十多岁的老太爷包了。老太爷年纪大了,出行不大方便,金家为此还特意拨了个院落给花魁居住,言说只要她伺候的老太爷高兴,就让她进门给老太爷做个小姨娘。

费老娘着实风光了两年,没多久金家真给她赎了身,虽到底没给名分,但金家人看在老太爷面上也让她三分。那时金家收养了许多旁支亲戚家的女孩儿做养女,用作日后联姻用,以图更大势力。养女太多,将来许出去的门第差别也大的很,这些女孩儿各有各的盘算,有几个就格外爱奉承费老娘。

费新力嘴唇直哆嗦,又难堪又气愤,难堪的是自家藏的最深的丑根子早就被姻亲知道了,可更气愤妹夫什么都瞒的死死的,也不知道妹妹被套出多少话了。

当年只能靠奉承老太爷屋里人博出路的养女,想也没什么根基,费新力恶毒的猜度,那位总是端着架子的屈大娘,怕是比自己老娘强不到哪儿去。不然也不会带着孩子二嫁,妹夫不就是仗着后爹的势才能坐上公社副主任的位子么。

黄皮子这回倒不着急走了,当年它就爱看戏。如今外头唱的只有那几个样板戏,比费新力现在的表情可乏味多了。

“这情态不错老人家开心,就再跟你说个秘密。”黄皮子笑嘻嘻的道“当年金家逃难时不见了一半家财,后来被清算时也没人找到。偏偏金家老太爷死时就你老娘伺候在身边儿,你妹夫母子打的什么主意就不用我说了吧。”这蠢货还送了两件她娘私藏的东西给屈家,可不正做实人家的猜测么。

“什么不见了一半家财我们不知道哇”费新力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