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一天时间。”
“到时候给我答复,我也会根据你的想法,给你相应的坦诚,你愿不愿意”
在落日余晖的时分。
席延重重地点了头,再回到家中,比往常下班稍晚了些,被问起来说是公司有点事,吃过饭,跟陈侨一同坐在沙发陪外婆看电视。
见外婆格外专注,陈侨小声地说“席延哥,我看到有人送你回来的哦,开了很气派的车子。”
“”
席延直视前方,平静语气隐藏起了心中的凌乱,“当时在阳台收衣服”
“对呀,”陈侨知道他有意隐瞒,追着说,“咱们小区的路灯特别亮,我连那个哥哥的脸都看到了,他在楼下待了好一会儿才开车走的呢。”
这回倒是成了席延坐立难安“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回头再说”
“嗯嗯。”
陈侨见好就收,看了会儿电视,手上闲不住地翻来翻去,看起了席延那些复杂的天书“席延哥,我记得你前几天说过,准备实习期干满就不继续去了,现在还是这样打算的吗”
席延点头道“不太想去了。”
陈侨平日接触的人不多,喜欢跟席延聊天,总觉得能学到东西“为什么呢”
席延向来不太容易被外界干扰,那位hr和其他同事的小举动,倒也算不上原因,相反,接触到汽车制造行业让席延有了新的想法。
陈侨问了,他也就答了,说现有的技术在这一行已是炉火纯青,挑战不大,创新空间有限,更重要的是这似乎不是他最想做的事。
“我好像懂了,”陈侨笑了笑,“席延哥想要创造最好的机械治疗仪器,可以跟顶尖医疗技术结合,让阿婆和千千万万的病人不再受到病痛折磨。”
席延失笑,夸她是个聪明孩子,但心中自然清楚,市面上几乎没有企业会考虑投资在这方面上,多数人的目的是赚钱,钱再生更多的钱。
而创造更高超技术的医疗仪器,背后要花费的心血绝非资金投入如此简单。
人脉、物力以及顶尖的医疗技术,在现有的水平基础上,多少富豪倾家荡产也未必能达成所想。
这或许只是席延理想化的一份职业罢了。
结束这份实习后,他将回到校园完成学业,还有半年时间,用来选择往后的路,不知是否能遇到这样的机会。
当晚。
席延坐在桌前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专注于电脑中的文档。
用着小狗头像的家伙说了,今晚会很忙,也不想干
扰他的想法,在这期间保持暂时不联络的状态就好了。
他全然忽视屏幕右下角闪烁的头像,也就没注意到,部门经理发在工作群的聚餐通知。
同一时间。
那位说出给彼此自由的oga,身处沈宅,靠坐在老椅上,左手盘着核桃,郁闷到肠子都悔青了。
要不是给沈家老一辈的面子,他必然不会回来,如今还得看着沈家望打假惺惺的亲情牌。
“小钰啊,”沈家望抽着雪茄,吐出烟雾,“你现在是真把公司当你一个人了的”
沈季钰懒洋洋地说“不然呢。”
沈家望几番要开口,想站起来,又靠着紫檀木沙发坐下,终究只是叹了口气“爸也理解”
“你跟妈妈那边的长辈亲,毕竟从小都是他们带着你长大。”
“但倾家荡产投资在新型医疗技术的研发上,你以后真不后悔”
“爸也不是劝你,就希望你”
沈季钰停下手中的动作,全无耐心地打断,骨子里透着傲气,锋芒毕露“你想多了。”
沈家望的眉心动了动,接着,他瞳孔微张,竟听到
自家大儿子说的那句“真以为我能让你知道我到底赚了多少”、“你发家的企业现在确实是我一个人的”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一阵剧烈的咳嗽响彻周围。
沈家望几乎要咳出血来,没有哪个一手发家的董事,在五十来岁的年纪,接二连二被亲儿子算计。
一进公司,扮猪吃老虎从基层做起,先收拢人心,换一批新鲜血液,将公司机密全盘掌握,再拿捏高层命脉,又以几近卑劣凶狠的手段,篡夺公司的控制权。
还对外宣称是以“子承父业”的名义继承了公司股权。
沈家望在商界混了这么些年,险些被亲儿子玩死,到头来甘愿“出国静养”,否则小儿子沈思宁怕是要跟着连坐遭殃。
如今。
沈家望对这个大儿子,视如蛇蝎,却又时常因那张像极了原配亡妻的清秀脸庞,心中不忍“小时候你可是很乖的。”
“那时候确实是我和婉婉对不起你们母子俩。”
“但是”
沈家望竟到这节骨眼上,还想着那个小儿子,苦笑几番,“思宁又有什么错那孩子眼睛跟你很像,总归是你的弟弟。”
眼睛吗
沈季钰低声笑了下,站起来,笑得连肩膀都在抖,像看废物似的欣赏着血缘上的父亲“你但凡问过小时候照顾我的保姆”
“就会知道我有次差点用剪刀把眼睛戳瞎。”
沈家望愣在原地“什、么”
沈季钰垂下脸,笑得愈发大声,却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我八岁那年,你们沈家所有人都说,弟弟长了另一双跟哥哥很像的眼睛。”
“可我最恨的无非也是这双眼睛。”
沈季钰头疼欲裂
地走出前堂,刚把老的甩掉,小的那个更是不长眼地非要撞上来。
“哥”
沈思宁穿着身睡衣,捏着拳头,立在老式复古的路灯下,对着往停车场方向的沈季钰道,“你为什么把我拉黑了”
沈季钰捏了捏眉心“你应该问,我怎么现在才把你拉黑,懂吗”
沈思宁紧紧地咬着牙“”
两人隔着小庭院的过道。
沈季钰这回给他面子了,愿意跟他多聊了,语气相当讥讽“沈思宁。”
“你可以继续装,我也可以陪你演,但我这个人演久了会很烦。”
“还是说你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
眼看着他哥逼近,沈思宁不知觉朝后退,许是这些年见惯了斯文善言的兄长,险些忘了,眼前的青年不过是生了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