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更漏渐深。
殿外的夜色浓得难以化开。
容澈带着她横穿游廊,笔直地向着容铮暂居的方向靠近。
江萤的心跳变快“殿下不能再往前了。”
“再往前便要被人看见。”
“怕什么”容澈顺势将立在廊前的宫灯挥灭“段宏会将多余的宫人引开。”
江萤的语声愈发焦急“可是六殿下还在殿内。”
“就是要他看见。”容澈冷哂。
他话音落下,便陡然加快脚步。
在江萤震惊的目光里,带着她在容铮的窗前疾步而过。
偏殿里夜深人静。
踏过游廊的步履声便愈发清晰。
紊乱的心跳里,江萤隐约听见窗扇被人推开的声音。
她惊慌地侧转过脸,以眼角余光看见容铮满脸怒火地向此处看来。
似在寻找是谁扰了他的清净。
但当看见江萤的背影时,他的目光倏然顿住。
殿外夜色深浓。
容铮难以看清她的面容,但却能看清她此刻的装扮。
云鬓松绾,步摇垂垂。
银红的罗裙精致繁复,腰间系着的环佩清脆叮当。
这个时辰里,这般打扮的少女,除却太子妃外,几乎不作第二人想。
江萤也意识到这点,心像是要即刻就要跳出腔子。
她慌忙转回脸来,跟着容澈匆匆往前小跑。
想要快些走出容铮的视线。
但还未跑出几步,她便听见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槅扇开启声。
应当是容铮暗自跟上他们。
江萤急忙抬眼看向容澈。
用眼神询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容澈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加快步履带着她往宫门前走去。
非但如此。
他还放着笔直的
宫道不走,专走那些偏僻无人的小径。
像是要行什么不轨之事,不欲令旁人看见。
身后的容铮见此,愈是紧跟着不肯放。
不知不觉间,倒也先后来到佛堂跟前。
容澈带着江萤疾步入内,迅速启动屏风上的机关,同时反手便将她扯到屏风后。
示意她不许出声。
江萤抬手掩口,心惊胆战地看着槅扇的方向。
不过是瞬息。
槅扇便被推开。
容铮自外走来,第一眼便看见眼前敞开的密道。
他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近乎是毫不迟疑地便往密道里跟去。
眼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阶梯深处,江萤方徐徐回过神来。
她惊愕道“殿下是想将优昙婆罗的事转嫁给六殿下”
她心中忐忑“可就这般处置,太子殿下醒来后”
“是容铮自己心术不正。”容澈截断她的话“若是他的心术正。在看见你与侍卫偷情的时候,就应当令金吾卫前来拿人。”
“就这般暗自跟来,能存着什么好心
思即便容隐醒来,也当答谢孤替他出手教训。”
他说罢抬手,隐在厢房里的暗卫当即现身。
将不知从哪抓来的狸奴丢进密道。
不待里头出现动静,容澈当即俯身将江萤抱起,迅速带着她往来时的路回去。
两盏茶的时辰后。
两人赶回偏殿。
江萤惊魂未定,便见容澈伸手扯下那件侍卫服饰。
他从衣箱里随意拿起件外裳丢给她“你也赶紧换身衣裳。”
江萤回过神来。
她急忙将裙裳换下,还未来得及重新梳妆,便听见叩门声急急而起。
“皇兄。”容铮语声自外传来。
带着被骗后的咬牙切齿,以及些许不易察觉的焦躁不安。
容澈毫不意外。
他当即将江萤发间的簪子拔下,与她腰间的环佩一同丢到妆奁里。
“你知道该怎么说。”他压低语声提醒后,即刻披衣上前将槅扇打开。
“何事”
容铮的脸色铁青。
他意识到被人算计,但此刻见到容澈,心中的愤怒又被难以言喻的快意所掩盖。
“皇兄可知道,你的太子妃正背着你与侍卫偷欢”他刻意加重着语声,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容澈此刻的神情。
想看看他这位自幼便拥有一切,被父皇偏爱,被太傅交口称赞皇兄,在面对他的正妃与人通奸的时候,又会是何等的反应。
容澈的脸色骤寒“你在说些什么”
容铮见状,顿时将那朵断开的优昙婆罗花抛在脑后。
他当即道“我亲眼所见,皇兄的太子妃跟着一名侍卫前往母后的佛堂”
仿佛是他的话音方落。
寝殿里便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暖橘色的烛光照在面前。
身着雪青色宫装的少女秉着红烛走到太子的身后。
她也像是匆匆自榻上起身,乌缎似的长发就这般垂落在腰后。
既未梳鬓,也未戴半点首饰。
在听到他适才的言语后,那张姝丽的小脸上满是羞愤之色“臣妾与六殿下无仇无怨,六殿下为何要凭空误臣妾清白”
容铮的语声霎时顿住。
他的双眼圆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道“我分明看见你跟着侍卫从我的寝殿前走过”
“孤的太子妃自入夜后便在孤身旁,没有离开过半步”容澈神情凌厉,劈手便将槅扇关上“你怕是夜里见了鬼”
容铮闪躲不及,险些被撞到鼻梁。
他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未能回过神来。
紧接着寝殿里的灯烛熄灭。
容澈顺手将江萤拉到榻上。
“就寝吧。”他挑了挑眉梢“那朵花现在是他的事了。”
江萤轻轻应声。
她借着支摘窗外透进来的月色将外裳褪下。
正趿鞋想要到屏风后更换寝衣。
可还未起身,手臂却被容澈握住。
“不必多此一举。”容澈将她抱到腿上,在黑暗里注视着她“那么多日过去,你的癸水也该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