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中, 潘三金早搁下了扛起的自行车,这会儿正牵着车把,站在风口给周爱红挡着寒风。
瞅到闺女儿瞧过来,他还呵呵直乐, 半点也不知道, 自己贴心的小棉袄瞪了他,还暗暗甩了个大锅过来。
潘垚想了想, 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别到时帝流浆没来, 马戏团也不开张, 钱财还没赚到, 都要过年了,赚钱是顶顶重要的事。
老话都说了,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她可不要做这杀人凶手
“姐姐, 对不住,这事就是个误会,刚才时候, 我们不是在拍照嘛, 我就想让照片好看一些, 就就补了一点光。”
看着蛇妖懵懵又单纯的眼睛, 潘垚艰难地将话说完,“那光, 就是月光。”
赤练怔了怔, “没有帝流浆吗”
只一瞬间,潘垚便从赤练脸上瞧到了茫然和无措,那是欢喜下被浇了桶凉水, 毫不留情地,透心凉的大冰水,一大桶,泼盆地浇下
冷白的芙蓉面好似更白了,剔透明亮的眼一下就黯淡了下去,瞬间失去了方才那压抑欢喜的喜悦。
罪过罪过,真是大罪过
“姐姐,莫要忧心。”潘垚挨了过去,伸手拉着赤练的手。
入手是冷冰冰的手,就连指梢都是冷的。
赤练低下头,就瞧见小姑娘抬起的头,那双杏眼里盈着担心,还有些歉意,比天畔那颗最亮的星还要明亮。
她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她想说不要紧,可是,她真的好难过
还是没有帝流浆吗
赤练垂了垂眸,眼里酸酸涩涩,还有些发烫。
潘垚麻爪,怎么还哭了
怨她怨她,这事儿确实怨她,拍照补啥光啊,纯天然的就是最美的
大榕树借发予人,积攒功德,从而再塑机缘,这事潘垚本没想提,事情还未确定,提了未免有邀功的嫌疑。
这会儿,瞅着蛇妖落泪,潘垚决定带她去瞧一瞧。
也不知道着功德攒得怎么样了
潘垚也好奇,最近事多,她还未再去月亮湾,也未见大榕树,她只知道,这洗发膏和洗发香皂倒是卖得不错。
东西好,见效快,又是在供销社这样正规的地方售卖,远比自己当初去平乐坊摆摊子强。
潘垚再次感叹皮行的不容易。
灵炁点亮符文,只见天畔的北斗七星亮了亮,下一刻,真武大帝发令,六丁六甲听令,神行千里。
无数的景在往后退,赤练看着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符力,瞳孔竖起。
人间修士,竟如此厉害
再瞧潘垚,蛇妖在心底庆幸。
万幸她们蔷薇马戏团奉公守法,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踏踏实实的,按团长的话来说,那是背太阳又背月亮,每一分都饱含着血汗,人修要是想收她们,没理儿
这样一想,赤练倒是坦荡了许多。
大抵,这便是凡间说的那句话,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她们这些妖守规矩,什么时候都不惧人间修士寻上门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芭蕉村。
瞧着周爱红和潘三金回了家,潘垚挥手,“爸,妈,我和赤练姐姐出门一趟,你们先睡。”
“早点回来啊。”周爱红不放心。
“哎”远远地传来小姑娘应和的声音,轻快又清灵。
“洗手擦脸,咱们先去睡。”潘三金宽慰,“盘盘都放假了,明儿又不要上学,也不要做活的,偶尔玩迟一点也不打紧。”
他将自行车牵进堂屋,爱惜的捣鼓了下相机,这才往屋里的斗柜里收去,还上了个小锁头。
相机这东西贵,算是家里的大件了。
于大仙贴心,知道潘家今天出游,回来的肯定迟,傍晚时候,他生火烧了一锅水,这会儿,灶里还埋了炭火,将那一铁锅的水煨得热热的。
潘三金和周爱红俩人打了水,热毛巾一敷脸,舒坦得让人直喟叹。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幸福很难,却也很简单,这大冷的天里,有这样一锅的热水,就让人觉得幸福万分。
“明儿啊,我就去镇上的美华照相馆,让人把相片洗出来。”
“水还烫不烫我再给你掺点热的,烫脚要热一点。”
潘三金往周爱红的脚盆里添了一勺热水,还计划着明天去照相馆洗照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