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爱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一个大人,还得要闺女儿哄着。
“这有啥,”潘垚不以为意,“等妈妈老了,我也还一样哄着你,如果可以呀,我还想去妈妈小的时候,哄着小姑娘样的妈妈呢。”
“唔,我给妈妈做姐姐。”潘垚贴着周爱红拱拱,嗅着她身上的气味,香香的,是百雀羚的香气,令人心生宁静和安心。
想着那样的情景,她还有些心潮彭拜。
小姑娘的妈妈,那是什么样子呢
“傻瓜,净说些不着着边的傻话。”周爱红的声音放轻了许多。
莫名地,她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
养儿养女的快乐,大抵就是这个时候了。
听着孩子说着天真稚气,却又心意满满的话,她的心也像被春风吹了吹,满心的花开。
周爱红依着潘垚说的话,默念着村名,瞧到的便是自己的家,方才那数里之外的公安局的影子便褪去。
默念着六里镇,她眼前便又有了镇上的公安局。
墙壁刷白,伟人的画像高挂,不远处还有标语,立警为公,执法为民。
“今儿呀,白鹭湾的徐伯伯家遇了鬼,也遭了贼”潘垚将事情说了说。
周爱红稀奇得眼睛都瞪得圆圆,“这么说,咱们这会儿便是依着那什么,咳上、床鬼的眼睛在瞧东西了”
叫什么上、床鬼,不正经
她一个做妈妈的,怎么好意思和闺女儿说这,周爱红特特含糊了这个鬼的名字。
“对呀,”潘垚偷偷笑了下,贴心道,“现在是蓬头鬼娃娃,它贴着小贼江新伟的后背进去的,我们瞧的听的,正是它瞧的听的。”
“噢噢。”周爱红稀奇得不行。
公安局这地方,她一个守法的公民就没去过只做身份证时,去过外头办事的办公室。
这个地方,一瞧就是拘犯事的,她还真有些好奇。
周爱红转着眼睛瞧。
公安局里,蓬头的鬼娃娃憋闷得不行。
想它一介上、床鬼,往夫妻中的一个旁边一躺,每个一夫或妻,甭管平时胆子多大,力气多大,摸到它的手臂,都得被吓得鬼哭狼吼,在黑灯瞎火中屁滚尿流。
哪里想到,它居然也有这一天。
被拘成鬼娃娃就算了,还得丢它出来听墙角,听墙角也就算了,居然还来了俩
这会儿,它左边眼睛瞅这边,右边眼睛瞅那边,豆大儿的眼睛在拉扯,它只恨不得摘了一个丢出去。
公安局是扬善除恶的地方,正气浩然,自有一股罡气,诛邪难入。
林美涵是户籍警,人生得瘦弱,本不会从事警察这个职业,不过,她打小就被说过六字比较轻,容易招惹脏东西,这不,家里想着邪不胜正,以一身警服压一压。
自从上班,她已经松快好一段日子了,再没有那莫名的心慌慌感觉。
今儿,瞧着被李公安一行三人带进来的江新伟,莫名地,她心跳的速度又快了些,有些慌。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听说是小偷,趁着过年去乡亲家里偷钱了。”
“小偷怎么去那屋问审了,关好一会儿了,说是让他自己先待待,胡思乱想一番,话也比较好撬开我瞧这阵仗,估计是老李亲自审问。”
虽然被称一声老李,六里镇上的李明亮李公安年纪不大。
他就三十来岁,行事老辣,一双眼睛也毒,犯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轻易瞒不过事。
“别不是有命案了吧。”
“难说”
周围有小声的交流声音响起。
别瞧这里是公安局,是个严肃的地方,可上班的是人,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彼此同事间也会说说话,谈谈天谁能一直端着个架子啊。
耳朵边是同事的交谈声,林美涵一边听着,一心二用,另一边还收拾着文档。
心慌时抬头,目光由瞧着江新伟被拘着的正面,到了侧面,又到了背面
突然,她的眼睛瞪大了。
妈妈呀,她又见鬼了
只见一个蓬头的恶鬼阴沉着脸,贴着嫌疑犯的后背肩膀处,阴森森的,好生吓人。
上床鬼正想跳下江新伟的后背,好让拘着它的人瞧得更清楚些,别一个瞅右边,一个瞅左边,乡巴佬进城一样,瞧啥啥都稀奇。
公安局正气的罡风一吹,它缩了缩脖子,又挨了回去,挨得江新伟的后背更紧了。
阳气贴贴,暖和一点。
瞬间,兄弟情谊又见长了。
“名字”
“江、新伟。”
“哪里人”
“猴头镇石溪村。”
“”
问了些问题后,李明亮公安搁下笔,将文件夹一阖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