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吃和贪瞧美色, 这两一个半斤,一个八两, 哪个也不比哪个强。
玉镜府君瞧来时,潘垚一捂嘴巴,眨巴了两下眼睛。
糟糕,这粉饰太平没粉饰清楚,反倒又漏了自己一个馋嘴的毛病,失策啊
“不好吃吗我觉得香着呢。”潘垚顾左右而言其他,继续嘴硬。
“好吃。”玉镜府君无奈了。
“噗嗤。”这时, 一声笑声突兀地响起, 打破了黑暗夜色的宁静。
潘垚转头看去,就见屋门外那端着饭碗的女子笑得明媚。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饭碗,尤其是上头的肉片, 好似想起了什么, 笑着摇头, 一个弯身,将手中这一汤碗的米饭搁在了木牌前头。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汤碗的米饭拌肉滋味寡淡了些,今年委屈五谷神了。”
“楼下老板娘的厨艺, 确实马虎。”
屋子里,老鼠垒砌成的墙壁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 只见鼠尾溜溜而动,小眼睛通红, 尖门牙啃啮着筑京观的禁锢。
显然, 它们是一点儿也不嫌弃肉拌饭不够美味,食物本身的滋味,于它们这些阴沟旮旯地里的生物而言, 本就是一份不可多得的美食。
“我叫薛宁。”红衣女鬼大方,抚过乌黑如瀑的黑发。
她瞥了玉镜府君一眼,最后,视线落在潘垚身上,眼睛里盈着笑意,笑着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潘垚瞧到,随着她浅笑,眼底有魅惑的眸光朝自己这边漾来。
美目顾盼,一笑一颦皆含情。
是艳鬼。
潘垚有几分恍然。
百鬼录中记载了,艳鬼无一处不美,臂似莲藕,洁白细腻,模样美艳迷人异常,是以魅惑之力著称的鬼物。
还很凶。
不过,这个姐姐瞧过去倒是不凶。
见潘垚还瞧着自己,目光清凌凌,有的只是瞧到美丽的惊叹,没有一分一毫的亵玩和迷失,显然,自己的这分魅惑对她无效。
而她旁边那灼华绽绽的白影,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只瞧着一旁的老鼠墙。
薛宁没劲儿地撇了撇嘴,倒是收了自己一身的鬼炁。
“你们是谁”薛宁走了进来。
她脚步轻轻,行走时身下的长裙犹如芍药一般绽开,有香风阵阵飘来,带着让人舒缓的魅惑。
潘垚感叹,不愧是上百鬼录中有名的艳鬼,走路都这么美。
瞧到小姑娘眼里的赞美,薛宁别扭了下,随即,她有些失笑。
有多久,她有多久没瞧到这样纯粹喜爱的目光了
和那些臭男人相比,还是小姑娘比较可爱。
“薛姐姐好,我叫潘垚。”
别人待之以礼,自然得还之以礼,至于方才那一点的魅惑,于潘垚而言,那就像夏日里的蝉鸣,嗡嗡嗡响,只扰人了些,倒是不足以让她生气和心生恶感。
“之前时候,我们隔壁村子遭了贼,小偷招了自己做过的恶事,说帮着人垒砌了尸体,说了这儿的地址我们不放心,就过来瞧瞧了。”
说完,潘垚瞧了一眼百鼠啃啮的筑京观。
枉死的戾气是盛,可这阴差阳错的筑京观束缚更是凄惨。
死之前惨,死后做鬼也惨,这人倒是遭了不少罪。
“为小白来的”薛宁停了脚步,身子半倚靠在门框上,瞧了瞧潘垚和玉镜府君,又瞧了瞧百鼠垒砌的墙面。
这会儿,百鼠细细密密的,筑京观的虚影瞧不清,也更无法看清里头被束缚禁锢的鬼魂。
潘垚意外“小白”
“恩。”不知为何,薛宁瞧着潘垚格外地顺眼,搭着话,也就和潘垚闲聊了起来。
“我也是前几年才清醒的,机缘巧合下,我住进了这家客栈不不,不该说是客栈,现在该说是宾馆。”
薛宁改了口,因为口误,她还有些羞赧地朝潘垚笑了笑。
潘垚拽着龙形灯的手紧了紧,眼睛晶亮,觉得这艳鬼姐姐颇为难得。
虽然是艳鬼,周身的炁息却还算干净,有血味却无腥臭,脑子也清明,没有被鬼炁裹挟着迷失自己。
身上也没有沾到人命的孽,想来,她就是平时有去猎食,也是浅尝即止,没有伤及人命。
说着小白,薛宁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下。
当即,美人笑靥如芍药绽放,又似一副美人画的画卷缓缓展开,美得令人心醉。
“我住的正好是这屋子。”薛宁指了指脚下的屋子,“喏,就是这儿咯,三十那天来了警察,小白埋尸骨的墙壁被拆着走了,屋子里遭乱乱的,我就搬到了对屋。”
潘垚瞧了瞧,确实遭乱乱的,又是泥巴脚印子,又是水泥块的,挖掉的墙体也不工整,收拾得花些功夫。
再说了,住的屋子里挖出了尸骨,还是砌在墙壁里的尸骨,这事儿瘆人,薛宁一个姑娘家,要是没表示点害怕,还大咧咧地收拾
了屋子继续住,那也太扎眼了。
就是现在,她没有退屋子走,转而住了原先屋子的对面,这事儿在宾馆里也是独一份。
老客全都跑了,连赚工资的保洁阿姨都提桶跑了就她胆子大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