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老六死在牛头山群匪之手,又是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
“小人追查过,似乎是个打猎之人,无意中看到周老六被匪贼所杀,但既然找不到尸首,又不能寻山上盗匪问口供,这便也成了悬案。”
卫玉举手一招。
武万里上前两步,卫玉道“如果说,能找那些人问口供呢”
“大人何意”武都头诧异。
卫玉抚了抚眉心“今日来的宾客,你认得多少”
武万里不解这意思“我自然只认得本县的几个。”
卫玉道“我是外地人,连你们本县的都不认得,不过我还记着”她放低了语声,跟武万里说了几句话。
武都头双眸睁大,似乎不信,卫玉却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为防万一,都头还是着手准备吧。”
此时日影偏移,未时过半。
冬日天短夜长,此刻已经透出黄昏之色。
徐府的客人已经走了大半,徐掌柜原本意兴飞扬,但在被卫玉恐吓之后,便如丧考妣,也没有心思再强颜欢笑应酬宾客。
飞廉弄了一葫芦酒,本要回纯阳观交差,可又舍不得离开卫玉。
他坐在桌边,酒葫芦放在桌上,双手捧着的,是徐掌柜命人送来的糖蒸酥酪。
这是用牛奶,冰糖加酒酿蒸制而成的,最后再撒些核桃,杏仁葡萄干等物,又甜又香,小孩子最爱吃。
只因为有些贵价,就算宿九曜会做,飞廉平日却也捞不着吃,他把自己那一碗吃了,望着卫玉没动的那碗舔嘴唇。
卫玉并不爱吃此物,只闻了闻,便知道过于甜腻了,见小孩儿喜欢,便把自己那碗推了过去。
飞廉眉开眼笑,又吃了两口,才偷偷地问道“卫巡检,你刚刚跟武都头说什么了出了何事”
卫玉伸出手指抹了抹有点儿惊跳的眼皮,喃喃道“许是我多心了但愿是我多心,按理说,应该无事的。”
飞廉满腹纳闷“什么多心什么无事呢”
卫玉缓缓吁了口气。
墙外哄地一声,几只鸟雀飞起。
飞廉仰头查看,隐约却听到呼喝声从墙外传来。
卫玉抬头,凝神细听。
此时徐府的鼓乐声已经都停了,于是那人声就显得格外清晰,有点像是吵嚷,又仿佛带着点叮叮当当的响动。
飞廉惊问“那是什么”
卫玉润了润唇“那是有人在交手。”
“交手是有人在打架难道是喝酒喝多了,吵嚷起来”飞廉懵懵懂懂,还以为是有人在婚宴上闹得不快,小孩儿最爱热闹,兴冲冲地说道“我出去看看”
“别去,”卫玉忙拦住他,摸摸飞廉的小脑袋“留在这里。”
飞廉很听话,虽然不知怎样。但他很快明白卫玉的用意了,因为外间吵嚷的声音越来越近,夹杂其中的还有人声惨叫
“那是什么”飞廉的眼中明显透出恐惧。
卫玉仍是淡淡的,把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正在这时,从大门外踉跄跑进一个人来,他捂着肩膀,半身带血,才进门就跌倒
在地。
而在他身后,紧跟着奔入一个手中提刀的汉子,恶狠狠,杀气腾腾。
那人在地上惨叫哀嚎,提刀的汉子才要砍落,突然留意到门内站着的卫玉。
他愣了愣,忽然说道“哟,是你”
卫玉一笑“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飞廉在她身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这这是谁”
卫玉道“武都头先前还说,找不到牛头山的人来对质,这不就来了吗”
飞廉几乎惊叫起来“啊是土匪”
那提刀的汉子本正听着他们对话,听到一声“土匪”,便狞笑起来“对,爷爷就是土匪”话音未落,他不由分说一刀掠向地上的伤者,那人惨叫声中,又被他一脚踹的倒飞出去。
这匪贼自个儿提着刀,大步向着卫玉逼近。
飞廉原本听得真切,他知道牛头山的匪贼杀人不眨眼,恨不得立刻逃走。
又见这贼人下手狠辣,飞廉焦急,悄悄地拉了拉卫玉的袍子,想拽着她一块儿逃。
卫玉双手负在身后,悄悄地摆了摆,示意飞廉稍安勿躁。
那贼人已经到了跟前,却吃惊于卫玉的淡定“哟,你不怕”
卫玉却问道“林头领没到么”
原来此人,正是先前卫玉从野狼关返回路上,遇到的那伙牛头山埋伏的匪徒。
此人便是当时跟在林黎身边的一员。
先前卫玉跟着明掌柜来赴宴,一路向内走,便留心观察是否有可疑之人,无意中竟给她发现了牛头山的匪贼也混迹其中。
先前她告诉武万里的便是这个消息。
牛头山的匪贼为何会出现在徐府这有两个可能,第一,徐超原本就跟牛头山的匪贼有勾连。所以他们才得以来赴宴。
第二就有点儿可怕了。
毕竟徐掌柜乃是长怀县的首富,今日儿子成亲,府内的各色礼更是不可胜数,万一牛头山的匪贼们盯上了这头肥羊,想要伺机行动
卫玉不由怀疑,前世所谓的徐府灭门案,是不是真如传言一样,乃是牛头山的群匪所为。
但是之前的案宗记载,是从黄雀卷儿上发现的,这又似乎不是土匪的行事方式,何况当时徐家并没有丢什么贵重细软之类。
可匪贼们是求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