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没想过,在外人传言中一直是被老伯爵强迫的美丽青年在私下里时会是这副充满依恋的模样。
就好像他和老伯爵是两情相悦的一样。
可是这怎么可能
女佣似乎始终不想承认眼前的这个事实,她脸色苍白地想,大概是自己的错觉。
“抱歉,是我太慢了,很饿了吗”
老伯爵带着愧疚的声音柔和得仿佛甜到乏味的蜂蜜水,与刚才那个露出阴郁骇人眼神的苍白怪物判若两人。
“其实也没有,只是很想你”
安格斯笑着亲吻了一下老伯爵的脸庞,轻柔而充满了眷恋“一点都不想跟你分开,所以别离我太远。”
老伯爵阴郁的眉眼瞬间便柔化了,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庞上多了抹笑容,仿佛因为爱人的这句话感到无比开心。
俊美的容颜终于让人有了些实感,而非被那些可怖的情绪掩盖,根本看不出容颜的美丑。
远远看去,贴在一起的两人就像一对极相配的伴侣。
只有女佣知道那个被安格斯拥抱着的高大男人有多可怕。
那只一直背在身后的手臂上遍布蠕动着的恶心的血肉。
怪物,老伯爵是个怪物。
一定是老伯爵这个怪物蛊惑了安格斯。
否则安格斯怎么可能会与老伯爵这么可怕的人在一起,即使恢复了年轻时的容貌,但老伯爵依然是那个性格怪异的家伙,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爱上。
女佣如此喃喃着。
她想要告诉安格斯快点逃离,不要再靠近老伯爵,不然谁也不知道这个怪物哪一天会彻底暴露本性,伤害到安格斯。
但她已经被吓得浑身发软,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只能努力伸出手,被墙壁浸湿的手臂上仿佛沾染了黑色的霉斑,在灯光下显得暗淡阴森。
而她竭尽全力也不过是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微不足道的抓痕而已,根本引不起什么注意,女佣露出绝望的眼神。
在她的视野中,安格斯被老伯爵紧紧拥抱在怀里,就仿佛被恶魔诱拐走的纯洁羔羊,无辜至极。
被蒙在鼓里的安格斯不知道会在接下来的夜晚里遭遇到怎样可怕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满脸绝望的女佣却与安格斯对上了视线。
那双湛蓝的眼眸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冷静,也更加平淡。
女佣瞳孔微微扩大,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被看见了,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安格斯的表情如此平静。
为什么没有如她预想中那样赶快挣脱老伯爵的桎梏,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是没有看到老伯爵的真面目吗
女佣努力探出手,向安格斯指了指老伯爵身后的方向,她看到安格斯似乎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了老伯爵狰狞恐怖的手臂。
那些恶心的黑色血肉。
安格斯终于发现了隐藏在老伯爵虚伪面具后的真面目。
然而女佣还来不及为此感到欣喜,安格斯便又收回了目光,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他只是有些困倦地蹭了蹭老伯爵的胸膛,催促他快点拿回食物,他想要休息了。
老伯爵依然将手背在身后,闻言表情温柔地道“好,你先回去吧,外面冷,我一会儿就把食物拿回去。”
安格斯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女佣看到他最后瞥来的视线里,是与他美丽脆弱的外表极不相称的淡然。
就好像早已知道了真相,却依然选择接受老伯爵这个可怕的怪物。
“”
女佣睁大眼睛,无法理解,又或者只是不愿相信安格斯会真的与老伯爵相爱,颤抖地倒在地上。
终于再也无法承受今晚遭遇的一切,晕厥了过去。
而不远处,
诺曼看着自己逐渐恢复如初的手臂,漆黑眼瞳中明暗不定,颤抖的手掌显露着他此刻心中复杂
痛苦的情绪。
这些再度出现的诡异血肉撕碎了他短暂的幸福幻想,也将他从与爱人两情相悦的温馨拽回到了冰冷的现实。
被撕裂的伤口正在愈合,但依然能看到伤口之下那些狰狞蠕动的血肉,就好像他只是一个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
一个妄想着与爱人长长久久的怪物,最终或许只会得到最不堪的结局。
诺曼漆黑的瞳孔显得有些空洞,压抑着近乎悲哀的不甘和对这些丑陋血肉的怨恨,直到片刻后才勉强稳定了情绪。
拿起地毯上的托盘,诺曼转身回到了房间。
他的爱人还在等待,不能耽搁太久,至于刚才那个偷窥的视线,以后再处理也不晚。
房间内,酒疏正坐在床边抬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墙壁上渐渐加深的潮湿痕迹,知道那个偷窥的女佣过了今晚只怕要精神失常一段时间了。
惩戒对象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甚至因此对周遭的一切都产生了某种无可名状的影响。
精神脆弱的人探究太多关于惩戒对象的事情只会造成精神崩溃的结果。
“快来吃吧,抱歉,我刚才耽误太久了”诺曼将夜宵放到桌子边,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始解释。
他收在身侧的小臂肌肉微微紧绷,紧张而不安,似乎因为要向爱人撒谎而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酒疏无声地叹息,知道现在还不是捅破窗户纸的时候,一旦揭开真相,惩戒对象的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的话,事态就有些无法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