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山前,秋猎的礼射结束之后,便是打马球。
马球是一项传统活动,早在乱世之前,在大燕还在的时候,就是高门贵胄子弟最爱的游戏之一。那时的盛京城里开设有多处马球场,时常可以看到一群衣着绫罗绸缎的少年青年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三尺左右的月杖,笑闹着,驱马争击在地上不住滚动的七宝彩球。
马球的规则其实很简单,场上设两个木制球门,比赛时,判官把七宝彩球放在场地中央,比赛双方驾马用月杖争球,将球击打到对方的球门里为得筹。得筹者的球门后插一面宝旗,最后以宝旗的数量决定胜负。
马球比赛有许多轮,一开始是小辈之间的比拼,得筹者可以进入下一轮。一轮一轮筛下来,场上便会剩下这一批小辈中胆量最大、身手最好、马术最强的佼佼者,然后乔知予、钱成良这些得封公侯的叱咤沙场的长辈才会下场,用上当年在战场上的战术,把场上的小辈当做自己的兵,绞尽脑汁的带着他们坑对面的老兄弟。
马球说白了只是一群人
抢一个球的游戏,本身并不有趣,但有趣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人与人的交锋与博弈。由于此项游戏融合了控马、竞争、合作、战术,所以亦可看作是马上作战的模拟,所谓“击鞠之戏者,善用兵之技也,武由是存,义不可舍”,方圆不过一里的校场可幻视千里沙场,而场上竞者纵马击球也可看做杀声震天的两军交锋。
像谯国公庾向风这种当年作战风格就颇为阴损的家伙,每年最期待的就是这场马球。赛事才刚开始,他就坐在长案后一脸激动的冲钱成良使眼色,誓要使尽浑身解数,联合众兄弟把十一这个常胜将军变成手下败将。
乔知予看着他那抓耳挠腮的模样,了然一笑,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酒。
去年秋天她没在盛京,没有参加秋猎,前年是在的。那一次,她除了对宣武帝能留点脸面,其余人谁都没让,令他们败了个一塌糊涂。庾向风钱成良等几个兄弟大呼阴不过她,十分不服,约好了来年再战,说要一雪前耻。
讲真的,打马球要看战术,用蛮力行不
通。她乔知予当年能靠着三千鬼面军、三千玄甲重骑就纵横沙场,在战术这一块可以说运用自如。再者,从心性上来说,她确实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阴损的,最爱看别人一个球都得不到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哪怕那个人是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她可不管那么多,就是爱看
画鼓声起,校场上,一众少男少女已经骑上了健硕的马匹,舞动着月杖飞奔着击球。
“大哥,我也去。”乔铭在一旁看得摩拳擦掌,迅速和乔知予报备之后,跑向了第二批的比赛队伍里。
耳畔鼓乐和助威声不断,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里,应元珩、应明宇、应怀德三人都在其间。
君子六艺,礼射和御马为其中之二。两年前,宣武帝曾令乔知予作陪,两人一起教皇子们射御,为期数月。因此,她这个做叔父的,还和这三个小子有过一段师徒情谊,对他们三人十分了解。这三人里面,乔知予是最看好应元珩的,但她的意思并不代表姻姻的意思,因此她还是决定对他们一视同仁。
校场上尘土飞扬,少年们骑着健硕的马匹,舞动着月杖在平坦的校场上飞奔,身轻擘捷马游龙,彩仗低昂一点红,倏忽飞星入云表,据鞍回袖接春风。目之所见,场上少年各个的姿态矫健潇洒,耳畔所闻,画鼓声,阵阵激荡,助威声,声声雄壮。
到了赛事的中后段,就该长辈们下场带着小辈一起玩儿了。
庾向风左手勾着钱成良,右手搭着朱横走过来,一双狡黠的三角眼里满是恶趣味在闪光,好像已经看到了一向周全妥帖的十一在围殴之下沦为大家手下败将的模样。然后他打算以此为把柄要挟十一和自己的妹妹相亲,再把自己的儿子塞给姻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