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转念一想,冷山雁又庆幸沈黛末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一个后宅厮杀了十几年的苍老、无趣、刻薄、狠毒的灵魂,如果被她发现真相,一定会发自内
心的对他感到恶心吧。
那双眼睛再也不会温柔地注视着他,再也不会轻声细语地唤他郎君,只会流露出嫌恶痛恨的神情。
这样也好
伪装一辈子也好
既然她喜欢,那他就装一辈子。
“反正我不管,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你是留下也好,转送给他人也好,我都不会管,但是不许不收下它。”沈黛末绷着一张脸,将双手背于身后,说道。
冷山雁捏紧了布料,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那雁谢谢妻主了,这料子的颜色我很喜欢。”
沈黛末一听,绷紧的脸也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
看着沈黛末的笑容,冷山雁心神一软,将料子放在桌上,轻轻抖了抖搭在椅子上的新衣,披在她的身上“这是我刚为您做好的衣裳,试试看,怎么样要是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再改。”
“这么快就做好啦”沈黛末有些惊讶“你不是先做的我父亲的衣裳吗这几件衣裳再怎么紧赶慢赶也要一个多月才能完成吧,怎么他的衣裳还没做好,我的衣裳倒先完工了”
“男子的衣裳样式要复杂一些,所以做起来要慢一点,女子的衣裳因为形制简单,所以才会快。”冷山雁敛了敛眸,说道。
白茶是冷山雁的贴身侍从,自小跟着他一起长大,所以也会男工。席氏的衣裳白茶没事儿的时候会帮着他做,但沈黛末的衣裳,冷山雁却从未假手于人,一直亲力亲为。
“这样啊。”沈黛末穿好衣裳,觉得衣裳上身之后一点都不拘束,十分舒适自如“我觉得衣服很合身,一点改动都不需要了。”
冷高级定制裁缝雁站在她身侧没有说话,一会儿整理着肩袖部位,一会掐着她的衣裳腰线调整腰部的放量,眼神很是认真。
淡青色的衣服很适合沈黛末,素净静雅仿佛春雨之后一朵缀着湿气雨露的雪兰花,偶然一瞥,就有一种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惊艳,也不怪甘竹雨第一次见她,就对她格外热情;在顾府里第一次间她,又再次在她面前扮乖巧逢迎。
冷山雁眸光一暗,说道“还是做得不太好,得再裁改一下。”
说着他就将她身上的衣裳脱了下来,坐在床边继续改,沈黛末就坐在他身边,安静地看着他裁改。
明明只是一件衣裳这样的小事情,但他神情专注,仿佛是一件极其严肃的国家大事,微微颦起的浓眉如墨如画,虽然眉目依旧锋利但沈黛末却再也不觉得有距离感,反而十分想要亲近他。
“改好了,妻主您再来试试。”过了一会儿,冷山雁放下针线,再次将衣裳往她的身上披。
已经两人都坐在床边,所以他的动作幅度稍微小了一些,纯白的衣襟并没有披到她的肩上,反而被她头上的发簪挂住,淡青色的衣裳仿佛头巾一样遮在她的头上,宽大的衣裳更是自然垂下盖住了她的身体,只露出一张温和笑盈盈的脸。
冷山雁看着她的脸晃了一下“对不起,我这就”
沈黛末摇摇头,一只握成拳状的手从衣服里伸到了他面前。
冷山雁盯着她的拳头。
下一秒▄,拳头张开,露出掌心几块碎银子。
沈黛末浅浅又温和地冲着他笑“这是剩下来的钱,都给你。”
“拿一两银子的家用即可,剩下的还是存下来吧,不用都给我。”冷山雁道。
沈黛末摇头,握着他的手腕,将银子都塞到他手里“我说过,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对你好。”
她才不是什么画大饼的无良老板呢。
“好。”冷山雁垂眸看着被她握着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末儿,我看那只鸡”
上楼的席氏愣住,沈黛末和冷山雁也愣住。
冷山雁顿时缩回手,背对着席氏,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刚刚被沈黛末握住的手腕肌肤。
沈黛末以为冷山雁是害羞了,立马起身挡到冷山雁面前。
“父亲,您怎么上来了”
“没什么。”席氏尴
尬地笑了笑,突然看到了他们身边的三块上等布料,神色一瞬间复杂起来“末儿,你带回来的那只鸡,我看了一下,它肚子里有蛋估计还能孵出小鸡来,不如不杀了,先留下来吧。”
沈黛末点点头“可以啊。”
“嗯,好。”席氏点了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父亲您还有事吗”沈黛末问,言语中有催促的意思。
“没了,那我先下去了。”席氏淡淡道,瞥了眼被沈黛末护在身后的冷山雁,转身下了楼梯。
“太爷,怎么样娘子她同意了吗”白茶看席氏下了楼,立马上前问道。
席氏神情淡淡“同意了,留它一条命吧。”
白茶察觉出席氏上楼前后的异常情绪,有些担心地问“太爷,您怎么不开心是不是娘子和郎君他们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