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
话音刚落,齐大妮就从堂屋出来,把人往屋里拉“我的儿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娘了外头冷,赶紧进来,小三这一路上冻坏了吧”
“饭才做好,还热乎着,吃了正好暖暖身子。”
韩宏庆微微一笑“看来我回得正是时候。”
注意到齐大妮脸上的伤,他面露担忧“娘这是怎么了”
齐大妮又开始骂骂咧咧,诉说自己的委屈。
原以为韩宏庆会为她讨回公道,不料他只说了句“娘下次可要小心,儿子会心疼的。”
轻飘飘一句空话,哄得齐大妮合不拢嘴,哪还记得死对头们。
路过妯娌三人,韩宏庆点头示意,重点在黄秀兰身上。
黄秀兰自打韩宏庆进门,一双眼就黏在他身上,此时更是一脸娇羞,看得苗翠云眼角直抽。
都三个娃的娘了,还这么不知臊
余光瞥见一人进门,萧水容接过大嫂手里的碗“这个交给我,嫂子你去帮松哥儿一把。”
苗翠云感激一笑,快步迎上松哥儿“书箱给娘,背一路累坏了吧”
韩松整了整洗得发白的袍子,疏淡的神色在看见亲娘后回温不少“还好,娘咱们进去吧。”
苗翠云诶了一声,和韩松回了西屋。
韩家小院有六间房,堂屋正屋东西屋,还有灶房和一间杂物房。
正屋是韩发齐大妮住着,光线充足的东屋则被三房占了去。
西屋原本只有一间,韩宏晔成亲后韩发在中间砌了一堵墙,开了道门隔成两间。
如此一来,和东屋等大的西屋住了两房人,逼仄又窄小。
苗翠云想跟韩松提一下二房的事,就听齐大妮在外面嚷嚷“人都死哪去了,不吃就别吃了”
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苗翠云解开襜裳“走吧,吃饭去。”
母子俩进了堂屋,韩发和齐大妮已在主位坐下,右边是韩宏庆和双胞胎,左边是韩宏昊和孙子辈老大,韩树。
再看下首,原本该是韩宏晔和韩榆的位置却空无一人。
等苗翠云和家里的女子在旁边一桌落座,韩发先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其他人这才动筷。
韩松低声问“二叔呢”
韩树埋头扒饭,不去看被他奶夹到三叔碗里的肉片“榆哥儿受了伤,二叔二婶在屋里守着呢。”
捏着筷子的手顿住,韩松微微眯起眼。
榆哥儿受伤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韩榆这次受伤是因为跑去山里玩,不慎从山坡跌落,撞伤了头。
他也曾问过韩榆为何跑去山里,却被他奶逮住一顿训斥。
再然后,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突然变得恶劣,他一直被榆哥儿针对,哪还记得今日这一遭。
只是,上辈子好像没有死了野猪这回事
但即便重来一世,他也做不到对韩榆毫无芥蒂。
以上种种,都与他无关。
韩松心头闪过千般思绪,面上丝毫不显,一板一眼地回答着韩发的问话,细说在私塾的学习情况。
吃完饭,萧水容跟苗翠云洗碗,韩宏晔韩宏昊则去屋外劈柴。
至于三房,用齐大妮的话,老三读书已经够累了,那些个粗活只管交给老大老二。
一家十几口人屋里屋外忙活了好一阵,大房的韩兰英已经烧好两锅热水。
往盆里舀了点热水,又混入凉水,各自回屋洗漱。
萧水容带着三个女儿在帘子后面洗漱完,轮到韩宏晔。
母女四人踢了鞋子盘腿上炕。
“榆哥儿脸色比吃饭前红润不少。”老大韩兰铃舒口气说。
老二韩兰玥和老三韩兰芸嗯嗯点头,韩兰玥脆声道“等下雪了,咱们可以带榆哥儿一起玩”
韩兰芸托着腮“今天绣芳姐教了我一句诗,学而不思则罔,思而思而”
韩兰芸抓耳挠腮,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下半句。
韩榆半睡半醒,刚巧听见这一句,在心里大声接上“思而不学则殆”
他可是将论语全篇背下来了
不过这幻境未免太过真实了。
温馨美好,让人想要沉沦。
为了困住他,那丧尸还真是煞费苦心。
萧水容静静看着瘦削却难掩秀美的女儿们,眼神温柔,拿起绣绷继续绣帕子。
这是她私下接的活,一年也能挣几个钱,可以贴补家用,偶尔也能从镇上带点吃食回来,给儿女们尝尝味。
绣花针在头发里划拉两下,蹭了点头油,对准一处利落下针。
刚绣了两针,韩榆忽然抽搐起来。
他死死捂着脖子,浑身痉挛,额头汗珠大颗大颗往下落,脸上浮现潮红,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