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他懂。”清稚接过饶儿捧来的一袋钱,抛给他,“拿着回去买茶吃。”
牧生收钱不含糊,当即谢了两声便将钱塞进袖子里,但嘴上仍是为难:“这您不收,小的没法交差啊。”
“你就把我的话带给他便好,他不会为难你的。”顾清稚似笑非笑,倚着那把乌木檀香椅,噙着颗果子逗笼子里头的鸟,挥手示意饶儿送客。
饶儿与牧生素来认识,故此牧生一出门便小声问她:“你家主子这言语怎么回事儿打哑谜呢”
饶儿摊了摊手,眼眉微挑。
牧生苦水只得往肚子里咽,一面解下腕上的金馃子,往饶儿伸出的那只手上塞。
正待细听缘故,不料饶儿收了贿赂就回身走了。
“你这丫头忒不讲道义”牧生不禁嚷嚷。
饶儿回头眨眼:“是你家主子不讲道义在先,怪不得我。”
十六七的女儿古灵精怪的,又生得一双娇俏大眼,望着这脸,牧生再大的火气也没处撒。
“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一路嘟哝,回了严府。
只是当牧生把原话转述给严二郎时,后者的表情逐渐微妙。
“她不会瞧出甚么了吧”严绍庭捏了捏下巴,话毕,他怀疑地扫了眼自家小厮,瞪他,“是不是你个小子办事不周,让人家瞧出了端倪”
牧生骇得退了两步,立即摇头撇清关系:“不会,少爷知道奴才做事缜密,怎会留下把柄。何况您也不常去,又有奴才把风盯梢,必定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这丫头鬼灵精着呢,就怕什么都瞒不过她。”严绍庭叹口气,“只是我精心挑选的簪子她看不上,这可是我从娘那里要来的,宫里贵妃都不一定有的宝贝。”
“她不要,总有人识货。”牧生目光瞟向远处,“若是二郎你送给那位,必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别人面前可千万别说漏嘴,若是漏了风声出去,我要你屁股开花。”严绍庭警觉地四顾张望,确认无人后方才抬高声音,“这桩婚事关乎本公子性命,你千万仔细着,不能出半点差错儿。”
牧生拍胸脯:“她顾小姐再聪明,也是闺中女子,能知道公子的家事您不必过于在意,这事儿就连三天两头跟您聚在一块儿的陆公子都不晓得,还有什么人能知道”
严绍庭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
他摆手:“那你就将这簪子送去给那边,让她安分点,少给本公子惹出祸事。”
牧生连连点头称是,片刻后想起一事,忙道:“奴才有事禀报。”
“何事”
“前日里那边管奴才要血燕窝,这金贵物外头哪有的买去二郎您当时还在养伤,奴才便没打扰您,自个儿做主拿了二郎您给的份例,往府里管采买的婆婆换了一两。”
严绍庭闻言,不置可否:“她倒是识货,还知道这血燕窝是好东西。”
“那奴才以后是拿还是不拿”
“她既要补身子,提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你都满足她。”
“是。”牧生得了令,又忙着办事去了。
清稚被几个嬷嬷引进一排气派的屋子,不少宫女捧着药箱子来回穿行,一股药草的苦味儿弥漫着。
为首一个姑姑鞠了一躬,对清稚道:“顾姑娘,此处便是女医官的院署,平日你于此处取药,若有太后嫔妃传召,你应尽快前往,不可让贵人久候。”
“多谢姑姑指点。”清稚行礼,目送一行人离开。
初来乍到,她不敢随意张望,秉持谨小慎微的性子,研读起屉中医书。
清稚怎么说也是出身名门,古文底子打得本是不错,不过读这些晦涩难懂的医书还是不够看,有的虽说有人注解,但仍是古翻古,困难程度基本不作区别。
她只能转头研究那一格格的草药。
不料,有的名字都未曾听闻过不说,还有的连字音都读不出,令她深感挫败。
向前只当自己有中医的底子,也算是优等生,在这大明却仅比初学者好上一点儿,凭这本事给人瞧病也不知哪来的胆儿。
“顾姑娘可算来了。”远远的就听到银铃般的声响,“我等了这半天了,可把你给叫进宫了。”
清稚抬眼,忙欠身行礼:“公主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