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稚抬眼,忙起身行礼:“老夫人来了。”
刚要来端茶,却被止住:“老身不急你这口茶水喝,只是想来询问你的学业,可莫要被些儿女情长的琐事绊了手脚。”
“老夫人放宽心,琐事是有,儿女情长却无。”
“老身想你也是断然瞧不上的,虽说他严绍庭是严家难得一个有良心的,但做人归做人,做夫婿是做夫婿,老身瞧他并非你的良配。”谈允贤抚了她发鬓,问道,“此番退了婚事,老身担心这近年都无人再敢来上门说亲。”
清稚一笑:“那正好,我本就不存着嫁人的心思,反倒妨碍了我行医。”
“话虽如此,若是有了良配,老身不愿意瞧见你错过姻缘。”
“小女的良配,可是这份女医之术。”清稚翻开一本有些日头的旧书,点给谈允贤瞧,“这几日读了些孙思邈的典籍,药王终究是药王,唐时的医理至如今还是通行的。”
“他的书自是要读,张仲景先生的你看过不曾”
“自然。这两人的书若是不通读几回,谁还敢出门行医”
“老夫人,小姐,严二公子在门口求见。”饶儿早一刻前便已踏了进来,见师徒二人还在翻书没敢开口,待清稚饮茶之时方才来报,“那二郎言辞恳切,还是拄着杖来的,看着身子还未好全便过来登门了。”
那厢缄默了须臾,似乎仍在品茶。
半晌,茶碗“叮啷”放回原位,顾清稚慢条斯理道:“他竟有脸见我,可见面皮不是一般之厚。”
饶儿没敢帮腔,只是听她又说:“他为了见我,可给了你甚么好处”
顾清稚眼神向来洞察一切,早将饶儿看透,小丫头心思浅,哪里还能瞒住,只得从实招来,将揣在袖中的一对红璎珞芙蓉耳珰献出,可怜道:“就给了饶儿这样东西,我眼皮子浅,便收了。”
清稚扫了眼,旋即取下自己耳垂上的翠玉珰,放在她掌上。
“你把他送你的拿回去,我们顾家什么也不想欠他的。”清稚眼风瞥过,示意小丫头收下,“我的就送你做补偿,那红璎珞戴耳朵上也不嫌俗气,亏他品味还这般别致。”
“那小姐会去见他吗”饶儿手掌摊着,始终不敢收回去,唇畔嗫嚅出细碎声响,“严公子瞧着怪可怜的,腿上包扎的地方血都渗出来了。”
“也难为你给他说了这么多好话。”顾清稚将她手心拢起,笑道,“我恰好和他有两句话要讲,你可知我外祖父在做什么”
“徐阁老正在撰写青词,听徐管家说他后日便要上呈皇帝,怠慢不得。”
“那应是注意不了我。”
谈允贤见她起身,问道:“你可想好了与他说些什么”
“以后怕是都说不了话了,这番必定是要讲全的。”
老夫人颔首,见清稚带着饶儿踏出了门,穿过回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