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她,从袖中取出一卷书,视向少女:“上回张某答应姑娘做注释的黄帝内经,张某一直忘了还给姑娘,今日终于在这里遇上。你回去看看,若还有不懂的或者张某才疏学浅出错的,可以写信告知于张某。”
“您竟一直记着。”顾清稚接过,其上余温犹存,还带了一股雪松的清香。
她未翻看,直接放入自己的袖里,笑说:“张先生人美心善,小女在此谢过。”
马夫见她抬足,忙把马凳子摆放好,顾清稚随后微微掀起裙摆上了车,坐定,撩起帘子望向借她马车的男子。
“谢过先生,小女告辞。”
张居正亦回敬:“告辞。”
清稚垂下帘子,马车渐次行过,透过微风吹起的缝隙往后望去,仍瞧见他在目送。
两人的眸子甚至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如电光激起石火,她的心跳刹那坠了一拍,面上立时浮起红晕,忙回身收了目光。
心却仍扑通跳个不停。
白日里,顾清稚一向待在女医署里坐诊。
有人来请便去瞧病,无人来便一个人翻书,捧着写满张居正做好注释的那本黄帝内经研读。
他的小楷工工整整,笔画清旷,与他此人一般有从容自若之感,写的注释遍布整卷书,有的生僻字义生怕她看不懂,还援引了其他的辞典,这么写下来倒比原文的字还多。
顾清稚不禁钦佩这人治学严谨,有这般专注态度,怕是不做官也能做出一番学问。
眼前的字行逐渐模糊,她最终还是犯了困,当即趴在桌上睡起了午觉。
“清稚”似乎有人进来拍她的手,她疲倦地撑起头,睁开朦胧睡眼:“何人”
“是我啊。”
顾清稚猛一激灵,眼前视线顿时清晰了不少,看到来人时立即眯着眼起身:“公主。”
“你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宣城攀住她的手,“我早说那严嵩专权弄政,他那一家算什么好归宿,也不知道父皇怎的那么爱重他,这下好了,你可算脱离了苦海,就安心在宫里待着,省得想那么多平白惹人不快的事。”
“公主可不能如此说,严阁老居于首辅之位年高德劭,您议论是无妨,但若是传到宫女内监的耳中,嘴舌最是能杀人的,您也该顾着些贵妃娘娘是否将因此而为难。”
宣城扯唇“好,那我听你的,你也莫再唤我公主,叫我名字素禎。”
面
上不显,但她心中已是暗流涌动,顾清稚心肠细腻,能思虑到她的娘亲,足见她的真心。
“那素禎唤我七娘便可。”
“是,七娘。”宣城似有遗憾,眉目上覆了一阵郁然,无奈摇首,“只是可惜,这声素禎怕也只能从你和我母妃这听见了,前不久父皇知会了礼部,吩咐要准备着给我张榜择婿,嫁个平民指不定怎么公主公主地供着我。”
“张榜择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