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把她给惯的。”徐阶不满地睨她们两个。
“哪像你,咱家姑娘都这样憔悴了还不管,回来就训人像什么话。”
“正事不说,闲事倒扯了一箩筐。”徐阶招了招手,示意外孙女过来,取下鼻间眼镜“啪”一声放在桌上。
“您有什么事吗”清稚有一种不佳的预感,总觉得空气里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别样的味儿。
徐阶此时挂上一副和善面容,尽力让皱纹缓下来,声音也难得流露出笑:“老夫主了好几届科举,你也是知道的。”
“嗯”
“门下弟子那是遍布当朝,说句不吹嘘的话,天下皆有老夫的桃李。”
“嗯。”
“去年又是老夫主考会试。”
“嗯。”
“这也是朝廷赐的福气。”
安静地听他说了这么一会儿,顾清稚还是没怎么明白他的深意,吞咽再三,喉咙还是忍不住发声,“您究竟想说什么外孙女这会儿是听不懂了。”
张氏在一旁倚着椅背像在看乐子,怀里揣了只虎皮猫一下一下地抚着,一张嘴始终保持紧闭,哪怕清稚朝她挤眉弄眼了好一阵,也只是意味深长地微笑,看着终究是不愿意出卖丈夫。
“不忙,你先听老夫说。”
“您说。”
“老夫选拔出了个才俊,名唤胡应嘉,没过几天他就来登门拜访老夫,可巧了细聊之下老夫发觉他还是我们同乡,他爹原来和老夫中了同榜进士,也有过一段交情,这你说巧不巧”
顾清稚点头附和:“巧。”
“这个人年轻,做的文章很有水平,我看他的言谈也是不俗,谈起国政来有理有据,且能看出他的正气和报国之志。”徐阶有意停顿了片刻,双手按住膝盖身体前倾,“而且我问了,他还未成家。”
他话音一落,张氏怀里的猫像是吓着了,“噌”地跑了下来,一溜烟撤离了正厅。
顾清稚听了前头的还只当是他在夸耀一个发掘出来的青年英才,越听越觉不妙,到最后一句时已经是图穷匕见,就差直接对着清稚说“你快去与他相相亲”。
她嘴角不由得扯了扯:“所以您是想”
“莫急,听老夫讲完。”徐阶伸手止住她的话头,自个儿继续滔滔不绝,“这后生刚被朝廷任命为江西那边的一方知县,马上就要去赴任,你也莫嫌官小这刚中了进士不得先跑地方上历练历练再说江西那可是个好地方,出了多少状元榜眼,刚入朝就被抬举到这文采骏驰之地,实在可谓是前途无限。还有一点,其人相貌举止皆不错,老夫晓得你瞧不上外貌不入眼的,给你选夫君自然是往俊了选。”
“可是外面的人说,长辈认为是俊的,一般长得都不如何。”
“你这丫头莫插科打诨老夫的眼光能差么”
憋了许久的张氏出来解围,劝慰清稚道:“这点你要相信你外祖父,那姓胡的确实不错,包管你看了满意。”
徐阶接话:“明日他赴任之前会来辞别老夫,也是答谢赏识之意,老夫会让你出来见客人,给他瞧瞧你的点茶功夫,你们若是看对眼了,你的下半辈子可算是有了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