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清了清嗓子
“阿笺哥哥,其实我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但是,我想先问问你对你眼睛上的毒都了解多少”
宴云笺道“宫中秘药,我涉猎不多。梁朝的开国皇后潘素歆擅长医毒,治了这道秘药代代相传,她手法高超,虽然药材普通,但调配的巧妙”
姜眠不得不打断他“不对,不对,阿笺哥哥,我想问的是,这毒会给人带来怎样的影响”
“阿眠,”宴云笺微笑,“你有所不知,此毒本就只用在眼睛上,是一道特制刑罚,因为用过之后不影响仪容,很得上位者喜欢。”
看看,果然。
眼睛离大脑这样近,说不准造成了什么影响也未可知。
想着姜眠从怀中拿出解药“阿笺哥哥,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把鸩蓝雪的解药要来了,不过顾越也没有说具体要怎么用,我们先别乱整,等晚点的时候,让高叔看过”
“你问顾越要了解药”
宴云笺心一窒“阿眠,他可有为难你”
姜眠忙摇头否认“没有,你放心。”
“不是我主动去寻顾越提要求,是他跑到咱们家里致歉,我才跟他做了交易但也没付出什么,就是两清了亏欠。”
宴云笺薄唇抿成一线,没有再说什么,但从他紧绷的下颌角中,姜眠能看出他在隐忍一些情绪。
试探着戳一戳他触在地面的手背“喂我们有解药了,你就能看见了,阿笺哥哥,你不高兴吗”
她细白指尖点在他手背肌肤,如同点在他心上一般,一碰就是一个烙痕。
宴云笺心头酸涩。
能复明他自然欢喜,但如果他的眼睛是阿眠去向顾越讨来的他自己都绝不可能向顾越低头,更惶论想一想阿眠向他低头的情景。
那日街上,他对她的言辱还历历在耳,无论顾越情深也好,嘴坏也罢,这样珍贵的阿眠,顾越不配与她再说一句话。
更何谈,她是为了他。
宴云笺一颗心滚烫而酸软,像说她也像自言“真是傻姑娘。”
姜眠不理解“我哪里傻了”
“顾越对你诸多恶言恶行,你讨了这个,便与他两情亏欠,岂不是太委屈了”
姜眠道“这个哪有这么轻描淡写,这是多好的宝贝,可以让你复明,这一局稳赚不亏啊。”
这还不是傻话么。
解药再好,终究不是为了她自己,她谋取的利益尽数给了他。
尽管早就知道她是怎样的姑娘,宴云笺还是止不住心生怜惜“阿眠,对不住,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这些委屈。”
姜眠纠正“我本来也没委屈。”
宴云笺哑然失笑“阿眠,你真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啊”
觉得乌昭和族人信奉的神明,的确来过这世间。
她就同他的信仰一般珍贵。
让他小心翼翼奉于掌心,不敢亵渎半分。
“觉得什么啊,你又这样,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姜眠真的好奇。
宴云笺温柔补全“觉得自己是在活着。”
这话他说的轻松自若,背后的深重却无与伦比,甚至重合后世历史记载的白纸黑字,竟显现出悲怆的残影。
不,不想这些,她已经在努力了,虽然和历史交锋的十分艰难,可也并非一败涂地。
姜眠压下陡起的心绪,她不会让他变成最后那样的凄凉下场。
定了定心神“阿笺哥哥,你这样好,你值得的其实我本就答应过你要帮你治眼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嘛,要知道你能看见,对我而言也是一件特别特别开心的事。”
宴云笺低低笑了“嗯。”
“那等高叔回来,让他给你仔细检查过,看看这解药怎么用,”姜眠说着,澄澈的眼睛微微一转,“但有个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姜眠煞有其事地叹气,声音落寞的可怜“你就能看见我了,我不得不跟你坦白。我样貌太普通了,和京中贵女比起来,只能算中下之资,到时你见了我长的丑,不准笑话我。”
宴云笺心一揪“阿眠,之前有人嘲笑你”
姜眠玩心起来,一演到底,眼泪汪汪的“有,大家当面夸我好看,背着我说的又不一样,我听见过。”
宴云笺从不质疑姜眠。
这话让他心如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
“阿眠,不是这样的,”他轻道,“是旁人有眼无珠。”
你是这世间最美的姑娘。
这话,轻薄孟浪,他说不出口,只在心中默默过了数遍。
直到此刻,宴云笺才后知后觉涌现些许欢喜眼睛上的毒可解,他终于可以看见神明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