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道“是我拜帖下的迟,失礼在先,姜姑娘不必客气。”
姜眠点点头,更觉得奇怪,印象里顾越是个直快的人,有话便说,从不喜拐弯抹角浪费时间,可到现在除了两句客套,他还什么都没说。
她想不清楚,先转身去倒茶。
“姜姑娘不必忙了。我即刻便走。”
顾越并未坐,眼见着姜眠衣衫单薄,双唇微动险些吐露本能的关切,却在
即将出口时忍住。
前厅偏冷,客人立刻走了,她自然就不会再呆在这里。
“今日来是听闻姜姑娘定亲,实乃喜事,在下备了份薄礼相贺,还望姑娘笑纳。”
姜眠望讶异“大人太客气了我如何能受大人的礼。”
顾越道“一份心意,不值一提。初闻姑娘喜事,想着添一份喜气,万请莫要推辞。”
他手中一直拿着一方木盒,言毕轻轻递给姜眠。
姜眠还是有些迟疑,原本她不愿收顾越的东西,可他的神色实在太认真,也许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的目光真诚到甚至流露一丝恳求。
许是递的久了手酸,他手有些细微的颤,“姜姑娘不必多虑,真的只是一点心意,早年间备好,原本就是属于你的。”
姜眠略一犹豫,伸手接了过来。
她是个心软的人,不忍心见他人捧着沉甸甸心意,最后却遭了一盆冷水。
“那多谢大人了。”
顾越垂眸,目光在她面颊上微微停留,便恪守礼数地移开。
“不必言谢,姜姑娘,在下这便告辞了。”
姜眠跟上,顾越却转身“姑娘不必送,请留步。”
似乎方才怀着紧张捧一份礼的人不见了,他又变成冰冷疏离的辛狱司卿。
顾越出门,直到转过拐角无人处,垂眸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
是一只细长温润的玉簪,中间断口处绞了金丝镶嵌好,为莹润的玉填一份华贵。
他更想送出的,是这一份再也没有机会送出的礼物。
即便缠了金线修复,也再不能回到曾经的无暇。
一步错,步步错。
宴云笺从金銮殿里出来,外面正下着细薄凉雨,成复跟在他身后,打着伞含笑侍奉。
他们二人一起走下台阶,正值左右无人天高地阔,成复低声道“姜重山连血蛊都能原谅,真叫我意外,他待你如此真心,难怪你不愿答应我的提议。”
他自嘲一笑“这倒显得是我枉做小人了。”
宴云笺道“你并未出手,何来小人之说。”
“我可不是心疼你,”成复顿了片刻,“也罢,我总归是没有你这好福气。”
伞檐下,重复的声音显得很低“无论怎样,你要成家了。于黄土之下的故人是种安慰,她知道了,也很欢喜。”
这个她是谁,不必挑明他们二人也都清楚。
“这是她给你的,我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拿到,”成复从袖口中掏出一件物事,是一个小小的木筒,上有旋钮,里面似乎装了东西,“我不知是什么,你自己看吧,算是是你的成亲贺礼,虽然她不能端坐高堂,我也不能到场亲观,但在我们心中总是欣慰的。”
宴云笺低声道“知道了,哥。”
成复将木筒塞进宴云笺手心,只送他到台阶底下,便将伞交给他。
行过礼,他
深深望了他一眼,转头走进茫茫无边的轻雾雨丝之中。
宴云笺一手持伞,轻寒的天气里,他手骨分明,当真如玉一般白皙漂亮。
旋开木筒,里面是一张极小的字条。多年不曾与母亲相见,这难得的温暖,让他打开这卷字条时竟带着失稳的急切。
薄雨凄凄,细如烟袅。
阿笺吾儿。
向前走。
莫回头。
这几日家中商量他们婚期,姜眠时不时偷偷听点。
听了几次明白大概意思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想尽早压一压京城的流言,未嫁女总有人搬弄口舌,但已婚妇就不一样。而且宴云笺这义子身份并未过明路,知情者相比之下是少数,等将来他与姜家同去北境定居,没有身份会显得名不正言不顺。
姜眠对这些并不在意,甚至她还有些希望办这场成亲礼,这样她和宴云笺的回忆多一项,总是好的。
最近开春事忙,白天总是看不见他人,等到晚上她逮住了人,总得“折磨”一顿才放人走。
“阿笺哥哥,你找到了没啊。”
宴云笺刚扣上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