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 章 女帝:拨云见日

姜家知道皇帝牵挂姜眠,所以待她一醒来,便立刻飞鸽传书将此事告知凤拨云。

没多久就收到回信。凤拨云的意思是姜眠刚醒,身体还虚弱,不适宜来回奔波,等到年尾姜重山进京述职时再一道回来。

腊月刚过,他们一家便收拾行装启程进京。艳阳洲虽在背面,却被称为北川绿洲,故而京城的温度反而要更冷些。姜眠穿着厚实的狐皮大氅,脖颈处围了一圈白色的风毛,十分娇憨可爱,马车已驶入京城,她轻掀车帘向外看去。

京城一切如旧。

刚刚到了京城府邸歇下还不到一个时辰,宫里边便来了人,竟是秋心姑姑亲自来的。

好久不见,分外亲切。姜眠与秋心见过礼,笑问道“姑姑身份尊贵,怎么亲自来了”

秋心微笑“皇上交办的差事,奴婢自然是独一份的上心。月前皇上听闻姑娘醒了,虽然嘴上没说,心中却是很高兴,一直盼着您进京与您相见。”

姜眠道“我也很想念阿姐。她好不好”

姜重山在一旁掩饰的清了清嗓子。

秋心看他一眼“不妨事的。王爷不必约束姜姑娘。”旋即又对姜眠说,“姑娘不必挂念,皇上一切都好。”

顿一顿,想起旁边这位毕竟是皇上亲封的异姓王,还是需要问候两句的“王爷别来无恙”

姜重山微微拱手“多谢姑姑垂问。一切安好。”

秋心点点头“那便请王爷王妃慢慢安置。若有什么短缺,尽管开口。哦,还有宴大人,宴大人从前也一直住在王府,想来不愿与家人分开,所以此次并没有为大人准备府宅。”

宴云笺道“姑姑客气了,在下自然住在家里。”

秋心亲自来这一趟是要接姜眠进宫小住的。场面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便对姜眠笑道“姑娘看看可要收拾什么东西不过,宫里倒是什么都不缺。”

姜眠说“好。烦请姑姑稍等。”

宴云笺看看姜眠,又看看秋心“姑姑莫怪,请问”

“什么”

“请问在下可否随阿眠一道入宫”

秋心微微皱眉“这皇上倒是没有提及。”

宴云笺道“在下与阿眠是夫妻,在她身边能方便照顾她。请姑姑放心,在下绝不打扰,也不会给皇上添麻烦。”

秋心低头想了想,虽然皇上只说接姜姑娘进宫,但既然宴云笺已经是姜姑娘的夫君,夫妻一体,应当也算无妨。

再者

秋心道“也好,皇上日理万机,奴婢亦事务繁多,恐不能对姜姑娘照顾的事无巨细。此刻宫里嗯总之姜姑娘有夫君陪伴,大家都放心。”

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有些古怪。

此刻姜眠还不知究竟怎回事,但没过多长时间,便明白秋心面色奇怪的原因原来,京城还是原来那个京城,可皇宫,却不是从前的那个皇宫了。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原本凤拨云登基之初,为了减少风浪,节省兵力,便称自己怀有龙裔,是以腹中胎儿为帝登上皇位。

那个时候,北胡骑兵正在北下扫荡,当时所有皇子们的母族无一可抗衡,都被凤拨云控制着。所以,就算她腹中孩子尚未出世,可局面已经如此,大部分朝臣只得认了。

然而,十月过后,一年过后,三年过后。所谓的皇子连个影都没有。反倒是凤拨云这个女帝做的风生水起,独揽大权。她整顿前朝,肃清后宫,更将无数势力织成了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让每个人都无法轻易的动弹。

到了如此地步,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有的人老实,多抱怨一句“皇嗣之事怎么能这般儿戏,当年若知”,但更多的人则是呆傻道“皇嗣什么皇嗣皇上这正值妙龄,后宫虚设,哪来的皇嗣啊。”

那么就立刻有人接口“就算现在没有皇嗣,未来也没有吗这总是需要继承大统之人的呀。”

“是啊,咱们皇上也该选一位夫君才是”

这么着,在各路臣子或为共或为私的心思中,凤拨云终于同意选夫。

不过一帮老酸儒的意思是选一位品行端正,家世清白,外加有那么一点点野心的君后,如若未来要谋划什么,既能成事,又叫众人心服。也就是了。

但凤拨云,空悬后宫三年,一朝开了这个口,竟然要选秀。

顿时有臣子不干了“皇上可知选秀之意这、这选秀乃是大选、是要选出数位夫君啊”

凤拨云道“朕知。”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女子怎能、怎能”苍天在上,他都不好意思说。

凤拨云道“怎么不能”

她往龙椅上一靠,似笑非笑“怎么嚷嚷让朕择君后的是你们,嫌朕不成体统的还是你们呢要说就选一位君后,你们各家要打得不可开交都想把自己人推上来,独一无二将来取而代之时候也方便,是不是”

没人敢接话,唯唯诺诺跪了一地。

凤拨云笑眯眯道“朕还不是体谅你们。生怕你们打起来伤了和气,为这么一点事,不

至于。再说了,人多热闹,且各家推荐的人,朕都看了都觉不错。礼部择个良辰吉日,都接进宫来吧。”

话音刚落,已经有人两眼一黑直挺挺昏过去了。

凤拨云不咸不淡吩咐抬下去医治。

要说有的人受不住,那也情有可原。他们为了争自以为“唯一君后”的位置,各家挑选的可都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几乎个个是家族的顶梁柱。都想着能被选中,一跃成为当权第一世家。这下可好,凤拨云一句话,各个家族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可谓尽数折损在这后宫之中了。

那有什么,想夺位,就都来试试么。

女人斗得,男人有什么斗不得。

礼部明白皇上的意思,说是良辰吉日,实际上当天晚上就把各位小主迎进宫了。

定品的事,凤拨云自己没管,因为懒得。点了十几个颇有名望的家族掌权者商议,这数股力量搅在一起,人情世故错综复杂,不仅没定出来君后,甚至大家的品级都不高,只封了两个君,三位侧君,贵侍数个,侍夫更是数不清。

第二日上朝,就人站出来不干了。

出列的是方御史,一向尖酸刻薄,对凤拨云此举最是看不上“皇上皇上言行荒唐,微臣不得不谏言一二便是今日皇上要因微臣言您之过而处死微臣,微臣也纵死不惧”

好好好。上来先堵她的路是吧,凤拨云微笑不变“方御史有话直言。”

方御史深吸一口气,不等开口,忽然对面冲出来一年轻人“方御史谏言便谏言,这般说话是为何故欺负皇上性子随和么先扣下一顶不得处置言官的帽子,这是威胁”

凤拨云有点来精神了,她就想知道是谁形容她“性子随和”。

定睛一看,原来是他。

因为她改了很多政令,寒门学子和女子入朝为官的路被大大放开,这一位正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裴甄。

寒门贵子,写的一手好文章。如此人才她如获至宝,当场钦点了状元。

这头,裴甄还口若悬河“自古文人进谏,乃是为国为君,置个人生死于度外方御史今日却完全颠倒,先出保命之言胁迫皇上,无论今日说出什么话来,皇上都不得惩治你,否则就是滥杀言官是不是”

凤拨云面无表情,心中大概思索着能赏他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