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尽安“不贵”
“你听他瞎说,”阿叶端着水盆进来,拧了抹布开始擦桌子,“他将这些年攒的钱全拿出来了,还跟范公公预支了一年的工钱,这才买得起这个小小的灯笼讨殿下欢心。”
“真的不贵,与殿下平日所用的东西差远了。”陈尽安忙道。
冯乐真失笑“不贵,却还要用你那么多积蓄你的意思是,本宫平日给你的工钱太少了”
陈尽安忙否认“卑职没有”
“就是嫌钱少呢。”阿叶添油加醋。
冯乐真“那涨点工钱吧,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一点钱都没有。”
“多给点吧,奴婢也资助他几两银子。”阿叶附和。
陈尽安被两人一唱一和闹个脸红,最后无奈地看向冯乐真。
冯乐真噗嗤一声笑了,从头上摘了根镶珍珠的发钗给他。
“殿下”
“这个是回礼。”冯乐真说。
陈尽安顿了顿,正犹豫要不要接,阿叶突然清了清嗓子,学着冯乐真的语气问“陈尽安,殿下平日都是怎么教你的”
主子赐,不可辞。
陈尽安抿着唇接过,泛凉的钗身握在掌心,很快被他的掌心的温度浸透。
“这个应该能卖不少钱,正好给你买几身衣裳穿。”冯乐真提醒。
陈尽安“多谢殿下。”
他拿着发钗出门,冯乐真低着头,继续把玩小巧漂亮的水精灯笼。
阿叶伸长了脖子往外看,确定陈尽安真的离开后立刻道“殿下,他肯定不会卖的。”
“嗯”冯乐真抬头。
阿叶“发钗呀,他肯定不会卖,那是殿下赏赐,他估计都恨不得供起来了,又哪里会舍得卖掉。”
“不卖就不卖吧,既然赏给他了,就是他的东西,随他要去做什么。”冯乐真随口道。
阿叶摸摸鼻子,没再接话。
营关转眼入夏,又刹那入冬,等再次踏入腊月,冯乐真便来营关两年整了。
说也是怪,第一年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陪沈随风,等沈随风走了,她反倒又清闲下来,平日里除了偶尔去府衙转转,便是给祁景仁出主意,其他时候便整日坐在窗前出神,有时候一发呆便是一下午。
眼看着年关将至,她
还是整日懒洋洋的,阿叶实在看不过去,想到只有祁景清来找她玩的时候,她才有点精神气儿,斟酌片刻后给侯府去了信。
当天晚上,祁景清便冒雪前来。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冯乐真惊讶。
祁景清失笑“莫非我每次夜间前来,你都要说这句话”
冯乐真顿了顿,无奈“上次这般说,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他还在受催婚的困扰,大半夜来找她指点迷津。
“所以今日又被催婚了”冯乐真扬眉。
“那倒不是,”祁景清说着,让开一条路,“想邀殿下夜游营关,不知殿下是否赏脸。”
“现在”冯乐真看向外头翻飞的大雪。
祁景清“走吧,虽然大雪,但集市上也热闹得很呢。”
冯乐真不信,但见他今日是拄拐出行,便知道他是想出去玩的,自己若是拒绝就未免扫兴。
为了不做那个扫兴的人,她笑着点了点头,祁景清如释重负,当即在前头给她带路。
冯乐真已经许久没有出门,这次一来集市,顿时有些惊讶
往年要到除夕那会儿才清扫的街道上,此刻干净整洁,大雪中
仍有人在打扫,明明天色已晚,路两边的小贩却还没收拾东西回家,蒸包子的、卖馄饨的,哪一家都挤满了人,还有往来叫卖糖葫芦和糖糕的,后面跟了一连串的小孩。
“可真热闹。”她笑道。
祁景清的唇角也翘了起来“这两年托殿下的福,百姓日子好过,府衙也有钱雇人清雪了,今年冬天大家也会像暖和时那样出来走走了。”
冯乐真心情愉悦“如此甚好。”
“天寒地冻,吃些热的暖和一下吧。”祁景清说着,带她到一个馄饨摊前坐下。
冯乐真见他坐得熟练,便也跟着坐下了,馄饨摊老板见状赶紧迎上来“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啊”
“两碗馄饨。”祁景清回答。
“那是要大碗中碗还是小碗,可有什么忌口”老板又问。
祁景清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冯乐真笑了“两个小碗,其中一碗不要葱,给他。”
说罢,用下颌点了点祁景清,“你请本我吃饭,总是带银子了吧”
祁景清回神,立刻奉上几个铜板,老板笑呵呵接过,便赶紧去下馄饨了。
“不错,还知道出来要带散碎银子。”冯乐真笑他。
祁景清脸上染了一层薄红“出门时祁安叮嘱了许多,谁知总有我不懂的。”
“你多出来几趟,就什么都懂了。”冯乐真取了勺子,擦干净才递给他,显然要比他对这种环境更熟悉。
祁景清“殿下以前去过许多地方吧。”
“十几岁时经常出门,去过不少地方,后来便没有了。”冯乐真回答。
祁景清“那应该见过不少风景,不像我,这么多年只去过一趟京都。”
冯乐真笑了“你那趟京都,不如不去。”
祁景清眼眸微动“其实”
“馄饨来喽”老板欢快地端来两碗馄饨,将不放葱的那一碗放到了祁景清面前。
冯乐真将勺子放进碗里搅了搅,问“其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