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乐真无奈接过,一边分类药材一边问“怎么不找其他人帮忙”
“一个个都忙得要命,我哪好意思找他们。”沈随风解释。
冯乐真笑了一声“合着就本宫闲是吧”
沈随风唇角笑意更深,却没有回答她的
问题,两人一动一静,倒与当初在李家村时没什么不同。
祁景仁到来时,就看到冯乐真正任劳任怨蹲在地上干活,沈随风反倒悠闲地靠在
柱子上旁观。她无言一瞬,突然清了清嗓子。
沈随风看到来人,唇角笑意淡了些“殿下似乎有帮手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记得捆好之后,叫人送到东边的仓房里。”
说罢,他转身离开。
“殿下。”祁景仁等他走后才向冯乐真行礼。
冯乐真应了一声“都清完了”
“雪一直下,哪有清完一说,卑职已经叫人去休息了,剩下的明日再说。”祁景仁解释。
冯乐真点了点头“是得劳逸结合。”
祁景仁讷讷应了一声。
冯乐真隐约察觉到不对,不由得抬头看向她“还有事”
祁景仁嘴唇动了动,好半天憋出一句“殿下,现在沈大夫回来了,您不会抛弃我哥吧”
冯乐真“”
“虽然我时常会因为爹娘偏心讨厌他,但到底是我亲哥,这些年也一直对我很好,从来不与我争抢家里的东西,而且”祁景仁说不下去了,“您今日就给卑职个准话,会抛弃他吗”
冯乐真静了许久,道“滚出去。”
祁景仁无言与她对视许久,突然就松了口气“这就滚这就滚”
说着话,她扭头就跑,只是跑到门外后,又突然将脑袋探进来,“您闲着没事别总跟沈大夫打情骂俏了,也回去看看我哥,人心都是肉长的,你这么冷淡他他得多伤心”
话没说完,冯乐真一根药材扔了过去,祁景仁赶紧跑了。
人全走了,偌大的府衙内便只剩她一个人,冯乐真盯着药材看了许久,到底还是分门别类地捆好了。
夜越来越深,大雪依然下个不停,静谧之中透着恼人的喧嚣。
祁景清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觉。
心口的闷疼若隐若现,他整个人如同一根绷紧的弦,随时有断裂的危险。而在他即将绷到极致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寒风携裹着大雪顿时涌了进来。
“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睡”祁景清眉头紧蹙,以为是祁安。
来人静了一瞬,笑问“本宫还想问你,这个时辰了为何还不睡。”
祁景清猛然坐起身“殿下”
“可是难受了”冯乐真走上前,于黑暗中握住他的手,“你总是难受可不行,明日还是得叫随风来给你瞧瞧。”
“我没事,”祁景清定定盯着她,试图在黑暗中分辨她的轮廓,“殿下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有人说本宫近来忽略了你,所以本宫特意回来瞧瞧。”冯乐真笑道。
祁景清心头的喜悦淡了三分,静了片刻后唇角再次挂上微笑“是景仁吧她总是瞎操心。”
“何止是景仁,你爹娘也担心得很呢,总觉得随风一回来,本宫就要把你送回祁家了。
”冯乐真说得坦然,“本宫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回来安安你的心。”
祁景清“殿下打算如何安我的心”
“对天发誓如何”冯乐真笑问。
祁景清失笑“那还是算了吧。”
冯乐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握住他的手,祁景清唇角扬起,好半天才说一句“我明白的,殿下。”
“睡吧。”黑暗中,冯乐真抚上他的脸。
祁景清应了一声,却在她转身离开时,突然握住她的手“殿下不留下”
冯乐真静默一瞬,回答“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祁景清顿了顿,到底还是放开了她。
冯乐真走后许久,他都坐在床边思绪涣散,书童轻手轻脚进来时,就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床边。
“殿下又走了”书童紧张问。
祁景清面色平静“她肯夜间冒雪回来,便说明心中有我,其他的事,就不强求了。”
书童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
一夜无话,翌日醒来时,桌上已经摆了他喜欢的营关小食,其中几样似乎还冒着热气。
“世子,您可算行了,”书童容光焕发,“殿下一大早特意派人去买的,眼下还热乎着,您快来尝尝。”
“你待会儿去一趟军营,替我给景仁传个话,让她别总是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闹得我与殿下相处都不自在了。”祁景清这般说着,唇角却浮起一点弧度。
书童都懒得拆穿他,只等他洗漱完用膳时,突然幽幽说了句“殿下买的,是不是格外的香”
祁景清睨了他一眼,到底是忍不住笑了。
托娘家人的福,他今早心情还不错,用过膳后便让书童推着自己去院里透透气。
大雪连下了好几日,今天终于暂时停歇了,他看着房顶上厚厚的积雪,莫名想起了雪花酥,于是无声看向书童。
“您今早吃得够多了,再吃点心是要积食的。”书童无奈。
祁景清“只吃一块。”
他模样漂亮,好声好气说话时,几乎无人能拒绝他的要求,与他一同长大的书童也不例外。
书童叹了声气,只好往
主院去“后厨那边肯定是没有的,奴才去主院问问,看小厨房有没有给殿下备一些。”
说着话,他便穿过了墙上那道门。
祁景清百无聊赖地坐着,却迟迟等不到书童,正当他忍不住先行回屋时,书童突然脸色不太好地回来了。
“没有吗”他问。
书童恍神“嗯没有,奴才等一下叫后厨给做一些吧。”
“倒也不必如此麻烦。”祁景清说罢,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眉头微微蹙起,“怎么了”
“没、没事”书童不敢看他的眼睛。
祁景清盯着他看了许久,再开口声音已然清冷“你不说,我便自己去看。”
“不行”书童一个激灵,对上他的视线后瑟缩一瞬,“主院的那间偏房门开了,有几个下人正在里头整理床褥,想必是要有人住进去了。”
祁景清微微一怔,回过神后遍体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