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防就落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周凤西拉着她坐下,又去擦她眼泪,埋怨自己不该招她哭,
“不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会回抚州去,修好宅子,建好祠堂”
她突然说道“凤西哥哥,你一定一定不能有事。”
这是祈求,她不想再失去家人了。
“放心,为你了,我会百倍珍惜自己的性命。”
“嗯。”夏诉霜点点头,继续吃饼。
看她把一整个烧饼都吃完,周凤西的笑就没有下来过,还顺道擦了一下她泪津津的脸。
“真跟个小花猫一样。”
夏诉霜擦擦脸,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
周凤西心情轻松下来,二人说起和虞简云的旧事,时间就这么悄悄溜走。
从戌时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半时辰,再坐坐只怕要天亮了,夏诉霜
正打算告别。
周凤西突然说“简遥,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提点你。”
“你说。”
“小心你大徒弟。”
夏诉霜蹙起眉,断然道“阿霁绝不会背弃我。”
“我说的不是背弃或出卖,”周凤西顿了顿,“你若是对你那徒弟没有男女之情,早日同他说清楚,绝了他的心思。”
但他转念一想,那小子未必不知道她已有喜欢的人,就算说开,怕也不会轻易放手。
“你在胡说什么”
夏诉霜像在听什么荒唐无稽之言,可随之浮起的,还有隐秘的心虚。
“那小子对你有什么图谋,你自己清楚,我言尽于此,和曹家的亲事我会退掉,简遥,你只要等我。”
周凤西说完,不给她否定的机会,率先离开了破庙。
夏诉霜望着吞没他的夜色,有点喘不上气来。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往城北走。
城北街家中,回来的宋观穹没有看到师父。
灶台上洗好的菜已经蔫吧了,桌上的字条是照他的样子留的,没有说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这么晚了
什么人找得到这儿来,又是什么人值得她这时候去见。
宋观穹想了想,敲响了楼下果子铺的门,伪装成老板的下属交代师父出去的缘由。
“曹府的周将军请她今夜到老地方一见。”
老地方
他和师父还有个相见的老地方啊。
夏诉霜踩着松软湿润的泥土回到了城北。
远远就看见街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近了,果然是阿霁。
“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檐下的灯笼光影昏黄,却只照到了他鼻尖以下,眼睛隐在半明半暗之中,只见一点冷芒。
“徒儿等师父回来。”声音散着和通身一般无二的寒气。
“你还在被通缉呢,怎么能光明正大在这儿等这么久,快回去”
夏诉霜拉他手臂想把人带回屋,才发现他身上有点潮湿,想起来亥时初似乎下了一场小雨。
现在天都快亮了。
那他究竟在这儿等了多久
抬手摸上他的脸,冰寒一片,手也是,冷得跟覆雪的石像一样
夏诉霜有些生气“你到底在这儿等了多久”
大晚上要犯傻也不是这么犯的。
他本可以不用等这么久,若是师父没有和那人的待到现在。
宋观穹不肯挪动,他执拗地问“师父为什么不告诉我去向”
夏诉霜被问得一怔,扭头看他,暗色的光影已经藏不住宋观穹眼底显露了偏执,加之周凤西的话,让她涨起了深重的不安。
“我去何处,与你又有什么相干,你离开时不也并未交代去处”
说话声在
破晓前的夜里有点大,绷成一条微微颤抖的线,暴露了她的紧张。
宋观穹走出一步,被暖光笼罩,可净寒之色未曾减损半分,夏诉霜以为他和以往一样,说一句“徒儿知错。”
宋观穹只是凑近了她。
像某种兽类,在打量,在轻嗅。
借由残存的线索,推断他们待在一起这么久,到底做了什么。
“你在做怎么了”夏诉霜梗着脖子,眼前的徒弟过于陌生。
宋观穹不答,而是取出帕子,按上了她唇角。
“出去偷吃,也不知道把嘴擦干净。”
说得沉谧而低柔,后牙的力道又足以咬碎喉骨。
嘴唇被徒弟慢条斯理地擦拭过,夏诉霜狠狠心悸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