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胡人咬牙,他就是死,也不会让一个小娘们看不起。
“我蒙上眼睛跟你打,输了你就得交代你是跟谁见的面。”
近水给她翻译了一下。
金发胡人把破烂的衣服一撕,嘶吼“来啊”
宋观穹皱眉,想拉住身边人,她已经冲上去了。
没多久,那胡人再次败下阵来。
夏诉霜利落收剑,有几分神采飞扬道“阿霁,你问吧。”
宋观穹问“你去见的是谁”
金发胡人愿赌服输,说了一个城门官的名字,言及两个人只是有些走私的生意罢了。
听起来只是一桩寻常的贪污。
“你们劫掠了妇人,都是怎么带出城去的”
“城门官有过交代,偷偷亮出这个令牌,他们就草草地搜一下,抓了人也装没看见,会放我们过去。”
他把令牌拿了出来。
宋观穹握着令牌,面色有些愈发阴沉。
第戎如此猖獗,原来是有内鬼中饱私囊,师父遇到那两个土匪,还是歪打正着了。
只是这令牌绝对不止一块,北庭都护府里有多少官做这门生意,又发了几块这样的令牌
今日宋观穹隐瞒身份,去了一趟都护府,跟任上的北庭副都护见了一面,只觉得此人庸碌无能,治下的都护府各自为政、四分五裂,连调取文书都难上加难。
原本是拱卫西北、保养民生的军事重地,竟人人各自为政,个个开起门做生意来,让都护府有如虫蛀,若起战事,不堪设想。
查完这一趟,皇帝要是有心挽救,整个都护府怕是上下都得换一遍。
“再来啊”胡人休息够了,还要和夏诉霜过招。
宋观穹见那胡人敞着膀子靠近,有些不悦,让人把他拘起来,他拉着夏诉霜进屋去了。
夏诉霜被他拉到水盆旁,先给她擦了脸上的汗,又将她的手拉到水盆中仔细地洗干净,“你还没好全,这是在折腾什么”
“我想快点想起从前的事,等我的武艺回来了,我就能帮上你了。”
洗手的动作一顿,宋观穹取过干净的帕子擦干她手上的水,“你现在已经帮到我了,北庭的事很顺利,你不必担心,现在最该做的是好好养伤。”
夏诉霜见他认真给自己擦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阿霁一味对她好,让她养伤,好像自己是什么易碎的瓶子,易败的花儿一样。
她负责开在园子里,他在外头办“正事”
夏诉霜不喜欢这样。
宋观穹一抬头就看到她瞟向一边的眼,还有那点不服气,真是什么都藏不住。
“别想歪了,赁下这
个院子就是想让你好了之后有个习剑的地方,只是你现在最马虎不得,折腾这半日,脸色又不好”
脸色不好夏诉霜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脸,又去照镜子,她没法不在意阿霁的话。
“很丑吗”
宋观穹没想到师父有一天会问自己这样的话,他过来抱住她,一齐看向镜子,“怎么会丑呢”
“可你说我脸色苍白。”
他赶紧哄她“遥儿七老八十了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等忙完了事,我天天陪你习剑,不是比外头的更好”
甜言蜜语宋观穹以前从未说过,难得说起来有些磕磕绊绊,俊脸可疑地红了。
他这生疏的样子,反倒把夏诉霜逗笑了,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板起脸“说句好话都结结巴巴的,你从前是不是没对我说这样的话”
宋观穹反而控诉她“从前你一副姐姐的样子,喜欢教训我,不让我跟你说这些。”
好吧,她勉强信了。
有这么了解又迁就自己的夫君,夏诉霜开心,又不好意思,她转身勾住他的脖子,“一直都是阿霁对我好,我也想对阿霁好,才想赶紧把武艺捡起来的。”
宋观穹收了调笑的兴致,瞳仁清澈透明,倒映着她清晰明了的爱意。
看吧,若没有那层师徒关系,他们一定是相爱的。
不用再猜忌师父亲近自己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的心脏无比充盈满足,再不为欺骗她的事而后悔。
骗失忆的师父说他们是夫妻,宋观穹如饮鸩止渴,担心败露,又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遥儿”他执起她的手亲了一下,又凑过来。
夏诉霜躲开宋观穹的亲近,“我正好有话问你。”
“何事”
“我们是在哪儿成的亲彩礼、嫁妆、婚书可都有”
含情脉脉的氛围急转直下。
近水及时遁进屋子,把白天里夏诉霜被大娘们拉住唠嗑的事毫无遗漏地回禀了一遍。
宋观穹镇定得很,先将近水打发了出去。
他从容说道“咱们是在建京成的亲,婚书就在祠堂里放着,嫁妆是一座山,彩礼单子嘛,也在建京,你想看我可以默给你,遥儿,你是担心我诓你”
夏诉霜低头摆弄他的衣袖,“没有,只是下次别人再问,我才不至于摸不着头脑,叫人怀疑我是个外室。”
宋观穹不全是骗她,他还真备下了彩礼。
一开始不是没想过一回建京就成亲,那彩礼单子其实是一年一年添的,只不过要怎么让亲事办成,把师父糊弄过去,他还没想好。
大半个京城的权贵都见过师父,她一出门就会被人认出来,可若一直藏着,不能给她一个名分,和外室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要是杨氏能帮忙遮掩,这事儿就好办许多了。
最后,他还是决定折中一下“我们回江南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宋观穹不愿
他们的亲事只是一场纯粹的谎言,若是能祭告她的父母,也算安慰。
“回江南再成一次亲为什么”
宋观穹点点她的脑袋“因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想让你把这一次记住。”
夏诉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到了入夜安寝,她才从被子里伸出手,凑到夫君耳边悄悄说“阿霁想再成一次,那就再成一次吧。”
不然她总有一种没嫁人的错觉。
宋观穹心念一动,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被窝里,阿霁的被窝比她要热乎不少,又长手长脚地缠住她,夏诉霜无可奈何,转身也抱住了他。
同床共枕了一段时日,她也不再害羞,安然地靠着夫君的胸膛
他心满意足,亲了她一口“小夫妻就是该盖一床被子嘛。”
夏诉霜埋住脸,“好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