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尤里安强打着精神问道。
“你这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恐怕保不住了。”
卫燃如实说道,“它们只剩一点肉皮连着了,以现有的条件,就算我给你缝合了血管也根本缝不上神经,最好的办法就是”
“那就切掉吧”尤里安说完无声的叹了口气。
无论这位飞行员怎么想,卫燃却没有耽搁,趁着药效还在,直接将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连同那块能有半个麻将大小的掌心肉切下来,在仔细的清创之后,尽最大可能缝合了伤口,并且进行了包扎。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给尤里安拿了一条毛巾和一套干净衣服,并且等对方换好之后,顺手给他盖上了一条毯子。只可惜,当他回到那个仍旧躺在地板上的领航员身旁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断气儿了。
“他死了”尤里安有气无力的问道。
“死了,瞳孔已经扩散
了。”
探手掀开领航员的眼皮看了看,卫燃一边回应尤里安,一边脱掉了自己身上那套刚刚胡乱穿上的空军制服,转而换上了更加舒适也更暖和的保暖衣裤,并且在外面套上了毛衣和保暖裤以及一双暖和的靴子。
至于那套德国空军制服就算了,那玩意儿是防备被英国人抓到的时候能享受战俘待遇用的。
“把他抬到外面去吧”尤里安顿了顿,抬手指了个方向,“那里有无线电求救装置,试试看还能不能用,另外,能不能帮我拿一套制服”
“等下给你拿”
卫燃说话间已经找来一条绳子,拴在那位领航员的腋下,随后攀着梯子爬上去,用绳子将其一点点的拽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借着瞭望塔里的灯光,他习惯性的在这具尸体身上一番摸索,最终顺利的从满是积水的靴筒里,找到了一把给精锐用的绍尔38手枪和一个备用弹匣。
将这武器揣进怀里,卫燃解开尸体的皮带扣,将他暂时固定在了甲板的栏杆上。这才重新爬回了绝对算不上多么温暖的舱室,先帮尤里安找了一套空军制服,随后又在他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无线电求救装置打开。
“这台无线电本身还可以使用,但是桅杆断了,我们没有天线,它的通讯距离估计不会太远。”
卫燃一边说着,还伸手关掉了头顶的电灯,只剩下了那盏刚刚做手术的时候点燃的油炉仍在嗤嗤作响的燃烧着,释放光明的同时,也释放着这个潮乎乎的浮标里急需的温暖。
“尤里安,你是个贵族”没话找话的卫燃一边说着,一边翻出一包香烟撕开,并且给对方分了一支。
“自魏玛宪法之后,德国哪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贵族”
尤里安不知道被刺痛了那根神经,语气鄙夷的说道,“容克只不过是一种腐朽愚昧的种姓制度罢了,德意志根本不需要什么伯爵男爵或者容克,他更需要忠诚的人民。
就像你,维克多,难道你想以后一辈子都做个阉割牛羊的兽医吗让你的孩子,你的孩子的孩子总是和牲口的老二打交道”
“做个兽医也没什么不好”
卫燃坐在另一张铁架子床的下铺,悠哉悠哉的点燃了香烟说道,“至少做个兽医不用担心被人从天上打下来,至少如果没有兽医,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失血死了。”
“既然你这么喜欢做兽医,怎么成了一名机枪手”尤里安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就像你说的”
卫燃随口胡诌道,“德意志不需要什么伯爵男爵或者容克,但她肯定更需要忠诚的人民。
你看,我就是那个忠诚的人民,哪怕这场战争并不是为了忠诚的人民的利益发动的,但我还是放弃了我心爱的兽医工作。”
“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尤里安的态度更加柔和了一些,“这场战争从来都不是为了人民的利益发动的,只是为了填满那些所谓的容克们的钱口袋罢了。”
“你也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卫燃笑着说道,“我以为你只是个像大公鸡一样高傲的贵族小丑呢。”
“那样的身份对我来说更像是羞辱”尤里安却陷入了沉默。
心知这个话题根本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意义,卫燃索性换了个更适合“兽医”思考的话题问道,“尤里安,你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
“那个位置还有白兰地”
尤里安似乎同样想转移话题,抬手指了指离着他比较近的一个柜子,“如果你能弄些吃的,我们可以顺便喝一杯。”